“什么?”秦涫儿激动地跳了起来,“明明说好是一万两黄金,加上你拖欠的利息,每天就算你一两金子,总共也应该有一万四千两,零头我就大方一点不要你给了,至于让我特地跑来的路费,车马费,踏雪的劳工费,看在我们俩交情的份儿上,通通免了,整数,一万四,给钱。”
秦涫儿振振有词地说道,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木椅上一脸惊滞的男人。
方坤偌是真的被惊呆了,她嘴里噼里啪啦计算出来的数据,庞大得超乎他的想象,明明只是一瓶金创药而已,为什么利滚利,利滚利,到最后竟要他偿还这么多银子?
秦涫儿见他一声不吭,心头那团火蹭地窜上头皮,一把扯住方坤偌的衣襟:“堂堂一国太子,应该不会做出欠债不还的事情?”
方坤偌难受地干咳几声,身体狼狈地朝后倾倒些许,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女人,嘴角忍不住抽动几下,“你先冷静,孤没说不还。”
“哦!”秦涫儿满意地松开手,舔着脸殷勤地笑了两声,甚至还体贴地替方坤偌将褶皱的衣襟捋平,“早说嘛,害得我这么激动,我还以为你要欠债不还呢。”
所以,面对欠债不还的人,她一向都是采取暴力手段吗?
方坤偌第一次觉得,欠这个女人钱,是一件极不明智的决定,如果时光能够从来,他绝对不会接受她当时递来的那瓶金创药。
“解决完私人问题,接下来谈谈正事,如何?”秦涫儿朝后退开,随意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隔着一顶青铜器皿,与方坤偌对坐在两侧,视线隔空相遇。
原本轻松的气氛,在一瞬间沉淀下来,方坤偌脸上的笑不自觉收敛了几分,他早该知道,他们已不是昔日的他们,他不再是囚牢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可怜质子,她也不是会在牢房里为所欲为的卑微宫女。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因为孤让人救走了高天苟。”方坤偌沉声问道,此时的他,不再是曾经迂腐得死守骄傲的少年,而是一国太子。
即使他还年少,但一身凌厉的气势,却隐隐让秦涫儿感觉到了些许压力。
“不,那件事暂且不提。”她摇了摇头,正色道:“本宫今日前来,是你我二人能暂时达成联盟。”
联盟?
方坤偌微微一怔,随即失笑:“孤已与天沙结盟,为何要突然反悔?再说,与你结盟,对孤,对叱云有何好处?”
苍澜国如今已被他占据一座城池,虽说高天苟败了,但只要天沙的军队抵达,后方支援陆续赶到,拿下苍澜指日可待。
更何况,乱皇南宫胤重伤不起,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错过这次,再想要对苍澜动手,恐怕就难了。
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应该答应她的,不是吗?
“苍澜国兵强马壮,数年内,想要亡国,难如登天,更何况,雪昭目前作壁上观,你就不怕给他人作嫁衣?”秦涫儿冷静地分析道,“本宫既能打败高天苟,自然不惧叱云的兵力,如今我军气势如虹,一口气将墨日城夺回,也不是不可能。”
她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方坤偌眼眸微微闪了闪,摇头道:“这样的理由并不足以说服孤。”
“若是加上本宫当初在玉门关放你走的人情呢?”秦涫儿再度加重了砝码,比起与叱云纠缠,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想用昔日的恩情,来换取暂时的联盟?”方坤偌微微吃了一惊,“为什么?”
他不明白,究竟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做出这种决定。
“本宫只是不希望看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局出现,用一份人情换取两国联盟,替本宫牵制住天沙。”
“你想对雪昭下手?”方坤偌几乎一瞬间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哼,黎澈想要作壁上观,本宫偏不让他如愿,他私自将祸水东引,导致苍澜遭逢两国夹击,西耀城中无数百姓惨死,这笔血债,他必须要付出代价!”秦涫儿无法原谅黎澈在暗地里的所作所为,他的算盘倒是打得叮当响,竟妄想挑起三国战火,从中牟利?真当天下人是傻子吗?
“这封信,你应该看看,这是本宫昨日在高天苟暂居的府邸找到的。”秦涫儿拿出那封信笺,递到方坤偌跟前:“天沙虽然表面上与你联盟,但暗地里,却和雪昭有所往来,这样的盟友,你当真放心?本宫别的不敢保证,但本宫绝不会做出此等背信弃义的事来。”
方坤偌眸光冰冷盯着手里的书信,心头泛起一丝冷怒。
“如何?”秦涫儿慢悠悠靠在木椅上,等待着方坤偌的回答,她不能一味的挨打,总要化被动为主动,一份人情,再加上适当的挑拨离间,就不信,影响不了叱云与天沙的关系。
“好,孤应你便是,就当作偿还玉门关的恩情。”方坤偌咬着牙,沉声说道,面上浮现了一丝决然的坚定。
“那么,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她莞尔一笑,似乎并不意外方坤偌的答复,朝他遥遥举杯。
两人在大厅里寒暄了一阵后,秦涫儿这才起身准备告辞。
“牵制天沙国的事,就拜托你了。”
“孤自有分寸,倒是你,多加小心,雪昭,绝非弱旅,黎澈更是诡计多端,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落入他的算计中。”方坤偌提醒道,不论是处于盟友的身份,还是因为昔日的交情,他都不愿见到秦涫儿在黎澈手中吃亏。
那个男人,竟将三国戏弄于鼓掌中,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