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胤被太监扶回寝宫,此时,只有她一人独自掌管大局。
神色疲惫地坐在新房的椅子上,手指不停揉着抽疼的太阳穴,幽兰不敢吭声,一脸忧色站在她身旁。
“都给本宫进来,替乐善公主看看,她究竟因何而死。”若不是宫中没有仵作,秦涫儿何必请来众多太医?
在仔仔细细替南宫茜验证过伤口后,院首这才哆哆嗦嗦地匍匐在地上,尽职地禀报着:“回娘娘,公主是因失血过多,才会惨死,致命伤应是颈部的刀伤,一刀封喉,绝不是寻常人拥有的手段,不仅如此,那人还残忍的毁掉咯额公主的花容月貌,老臣实在不知,公主向来心善,究竟会有谁,如此痛恨公主,竟下此毒手!”
乐善在宫里就犹如一束阳光,从小到大,她的笑声不知是多少宫人们最喜欢的,宫里的人也不自觉护着她,希望她能够将这份纯真一直保持下去,可谁能想到,她竟会在洞房花烛夜惨死!还死在这行宫之中。
秦涫儿痛苦地闭上眼,握着木椅扶手的手掌已泛起了青白色,她死死咬住嘴唇,拼命遏制着,几乎要从喉咙里漫出的悲怆的抽咽。
整个房间安静得只有众人的呼吸声不断起伏着,许久后,她才勉强平静下来,缓缓从木椅上站起,绕过地上战战兢兢的太医,走向床榻。
被鲜血染红的鸳鸯大床,看上去有些恐怖,那些干涸的血块与红丝软枕的被褥、帐幔呼应着,诡秘而又森冷。
“乐善,”她俯下身,食指轻轻拨开南宫茜额头上散乱落下的碎发为她别到耳后,温热的手掌盖住那双因致死仍旧不愿闭上的眼睛,柔声道:“我发誓,不论凶手是谁,我都会让他替你偿命!你,安息。”
手掌缓缓滑下,也不知是否是听到了她的承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终是闭上。
“去隔壁看看太子爷,他又是因何昏迷不醒。”秦涫儿大手一挥,淡漠地吩咐道,在她的身上丝毫找不到任何的焦虑与失控,冷静得让人害怕。
有些人越是愤怒,越是平静,这种平静,一旦达到无法维持时,就会爆发出让人惊悚的力量。
太医们扭头对视一眼,迅速从地上爬起,提着药箱子朝隔壁的房间走去。
“主子,你别太伤心了。”幽兰吞吞吐吐地开口,她知道主子和公主的感情很好,说是姐妹也不为过,但事情已经发生,就算主子再难过,公主也回不来啊。
“她一直很期待今天的到来,明明她已经得偿所愿,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抚着南宫茜脸蛋的手指骤然停顿在空中,平静的声线带着些许颤抖,“究竟是谁?不仅杀了她,居然还敢毁了她的容貌!”
这个少女,是她穿越以来,第一个对她好,对她伸出援手的恩人,秦涫儿虽然嘴上没说,但她心里却一直记着这份恩情的,本想将来总有机会回报她,可谁会想到,她却遭人毒手。
五指蓦地一紧,细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这疼,却根本无法与心脏里的疼痛相比。
“主子……”幽兰惴惴不安地唤了一声,看着烛光下,秦涫儿那张晦暗不明的容颜,心头有些发凉,这样的主子,真的好可怕,就像是潜伏的野兽,随时有可能伸出最尖锐的利爪,割破敌人的咽喉。
不似平日的没心没肺,不似往日的嬉皮笑脸,沉下脸的她,多了几分肃杀与冷冽,气势强悍,让人难以接近,莫名的,幽兰有些怀念往日的主子,至少,那样的主子虽说不着调,却是触手可及的。
“你们让开,本相要进去。”
“丞相大人,皇后娘娘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接近行宫。”
“放肆!本相乃当朝重臣,你们可敢拦我?”
嘈杂的声音从一楼的院子外断断续续地传来,秦涫儿脸色一冷,蓦地站起身,朝屋外走去,在回廊上,可以清晰地看见灰墙外的小道上,被近卫军阻拦在外,不得进入的大臣,那些大多是还未来得及离开皇宫,就得到消息赶来的臣武将,叫嚣的赫然是官之首丞相莫青,而他的身后,自然也跟随着好几名心腹,正与近卫军对持。
近卫军此时心里也是惶惶不安啊,这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皇上又不在,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坐镇,他们听命行事,但谁会想到要求进去的会是权倾天下的丞相啊。
不论是皇后还是丞相,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够开罪得了的。
“本官听闻行宫中发生血案,所以特地前来一看究竟,你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竟敢阻拦本官的去路?究竟是何人给了你如此狗胆?”莫青气得脸蛋涨红一片,显然气得不轻,连往日温和的面具此时此刻也再找不到踪影,颤抖的食指直指侍卫的鼻尖,那模样,好似这小小的侍卫,犯下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重罪般。
秦涫儿冷冷清清地站在回廊上,看着下方滑稽纷扰的画面,艳艳红唇缓缓朝上扬起一抹不屑至极的笑。
“走,随本宫去会会咱们这位中气十足的丞相大人。”月牙白的衣诀在晚风中飞扬,幽兰急忙抬脚跟上,主仆二人一前一后顺着木梯走了下去。
刚抵达院子,秦涫儿的出现便被众多官员发现,莫青一改方才气急败坏的模样,深吸口气,似乎是冷静下来了。
“臣参见皇后。”
“奴才拜见皇后。”近卫军好似看见了救星,急忙跪地拜倒。
皇后娘娘来了,他也不用再做这得罪人的事,真好啊。
“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