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她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方坤偌和乐善,更重要的,是为了他,她不愿意他的人生里,背负任何的骂名,以前她可以不在乎,但是现在,她却做不到,他的名声沾染上任何的污点。
南宫胤不屑地勾起嘴角,眼眸里最后一丝微光彻底被黑暗吞噬,大手一挥:“皇后私自放走叱云要犯,朕深感痛心,为表其清白,着大理寺彻查,在此期间,将皇后打入天牢。”
幽兰眼前一黑,根本不敢相信,皇上竟会严惩主子。
“秦涫儿,朕真的很失望,你是朕此生最信任的人,却三番四次将朕戏弄于鼓掌中,你要朕如何再信你?”低沉喑哑的话语,透着些许脆弱,些许苦涩,些许心痛,话音刚落,他深深凝视了秦涫儿几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背影一如既往的冷漠。
秦涫儿张了张嘴,想要挽留他,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偏偏说不出口了,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方坤偌不能死,这一点,他也清楚,她只是代替他,做了他不愿意做的事,她何错之有?
身体踉踉跄跄地摇晃几下,最后终是跌坐在椅子上,苍白如雪的面容,勾勒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天牢啊,看来我和这地方还真的很有缘。”
因为一个男人,一年内三入牢笼,普天之下,恐怕她是头一个了?
“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呢?”李德惆怅地叹了口气,“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与皇上对着干,你这不是挑衅皇上的威严吗?”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了一个方坤偌,伤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值得吗?
“比起让他背负千古骂名,比起因为他一时的错误选择,导致苍澜被两国夹击,本宫无悔!”即使面容颓败,秦涫儿依旧骄傲地挺直了背脊,这是她的选择。
“李德,本宫有事要拜托你。”口风骤然一变,她定眼看向满脸忧色的李德,“放心,这件事不会让你为难的。”
“娘娘敬请吩咐。”有了这句话,李德倒也放心了不少。
“你陪在皇上身边,务必要提醒他,替乐善找出真正的凶手,并且提防丞相,提防黎澈。”秦涫儿沉声说道,乐善的死,她绝不会就这么罢休的,不论是谁,她都得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李德重重点头:“奴才记下了,娘娘,您请。”
侧开身,让出一条道来,没有让近卫军进来抓人,而是让她字形前往天牢,这又何尝不是他给秦涫儿的仁慈?替她保留了身为皇后的,最后一点尊严。
秦涫儿感激地笑了笑:“不知道这次进去,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希望本宫出来的那日,皇上真的能想通才好。”
“主子。”幽兰看着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的女人,呐呐地唤了一声。
“乖,在这儿等我,别担心。”秦涫儿笑得双眼弯成两道弯月,分外绚烂,奇异地将幽兰心底的不安与紧张,通通抚平。
是啊,主子这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在刚踏出寝宫绕过御花园时,却惊讶的发现,风王、瑞王二人互相搀扶着走来,步伐略显蹒跚,一段时日没见,似乎白发又多了些许,看上去分外憔悴。
“娘娘,听说皇上下旨要将您打入天牢?”风王是个直肠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曾经屡次见不管秦涫儿专宠,而如今,虽对她偶有怨言,但到底心里还是认同的。
皇宫里发生的事,向来传得甚快,这不,南宫胤前脚刚下达旨意,后脚便已被人如数得知。
秦涫儿微微颔首,笑得像个没事人似的,“是啊,风王这是来替本宫送行的吗?”
哪有人即将进入天牢,还能笑得这般大气?风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私心而言,方坤偌离开,他是双手赞同的,可这话,他不敢说啊。
“娘娘万事小心,本王定会在皇上面前替娘娘求情。”他拱手朝着秦涫儿九十度弯腰,行了个大礼。
秦涫儿急忙侧身避开,那什么,受一个老人家的礼,她怕折寿。
“风王不必如此,本宫做事向来只求问心无愧,看两位王爷身子骨略显体弱,还是早些回府歇息。”一句轻描淡写的关怀,却让这两位老王爷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着她步步远去的背影,风王感慨道:“本王昔日当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认为皇后娘娘乃是什么妖后呢?”
“现在知道也不晚。”瑞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养好身体,明日上折,替皇后请命。”
天牢,秦涫儿已是第二次到访,只不过狱头大多换了人,与初次来时的场景相差无几,幽森且恶劣的环境,处处布满凝固的血渍,犹如一幅人间地狱。
四周的牢笼中,时不时有哀嚎声传出,秦涫儿极其自然地进入牢笼,随意地在稻草堆上坐下。
“娘娘,奴才已打点好了一切,请您在这儿安心休息。”李德倒是有心,自己掏腰包打发狱头好生照顾她,毕竟,秦涫儿到底还是受宠的,指不定过几日会咸鱼翻身。
“不介意的话,能给本宫拿点书册来吗?”秦涫儿优哉游哉地问道,丝毫没有沦为阶下囚的不适,反而有种要在这儿安家的感觉。
李德嘴角猛地一抽,他很想说,这女人真的有坐牢的认知吗?
“奴才这就去办。”虽然心底腹诽连连,但他的脸上却一点不露,打了个千,退出牢房。
铁门重重合上,锁链悉悉率率将门拴好,秦涫儿双手交叠在脑后,嗅着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