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散开,黑衣人放下蒙住双眼的手,眼前早已空无一人。地上被他们压过的草正在慢慢复苏,一些绿叶甚至还残留着鲜血的痕迹。
“人呢?”身后几名黑衣人惊讶问道。
那为首的黑衣人弯下身子,摘下一片残有血迹的绿叶,放在?间嗅了嗅:“他们有人受伤了,肯定跑不了多远,”又指了指后面才赶过来的几名黑衣人:“你们,往前面追。其余的人跟我来。”
说罢,一伙人惊起一地的灰尘,往两边追去。
就在他们刚刚站立的原地,抬头。一张灰扑扑的猎网从一棵大树上高高吊下,网中吊着的正是苏幕晅与叶媚生二人,还不停地摇来摇去。
“好险。”叶媚生看着黑衣人渐渐消失的身影,小小松了一口气。又左右打量了一眼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不过:“这又是什么东西?”
苏幕晅扯了扯坚固的网绳:“是猎人用来布猎的网,我们刚刚可能无意中碰到了他布下的机关。”又看了看远处支撑猎网的长棍,问:“你身上可有什么尖锐利器?”说完。又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这网本来就不大,两人又是意外落网。手还保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面对面,身子贴着身子。自是多有不适。
“你别动。”他一动,猎网就晃得更厉害了,网绳碰到她脚腕上的伤口。“好痛。”
苏幕晅身子一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整只左脚都已经被鲜血染红,利石划开的伤口处更是血肉模糊。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很痛吗?”
叶媚生闭上双眼,刚刚一路逃跑并没有感觉。现停下来才察觉到身上那些被荆棘割开的小伤口连着脚腕上的痛一波一波袭来,袭击着她本就脆弱的痛感神经,疼痛难忍。但见苏幕晅一脸担忧的样子,又忍了忍。咬牙道:“还好。”
“你先忍忍,我这里有种药丸,吃了可以缓解疼痛。”苏幕晅说罢,动作极轻地自怀中掏出一小瓶药,打开,拿出一粒,喂叶媚生服下了。
叶媚生服下药,果然好了许多,又问:“你怎么随身携带这种药?”
苏幕晅没有回答,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皱眉:“若儿呢?”
叶媚生这才发现少了一人,一惊:“是啊,若儿呢?”
“不是一直被你牵着的吗?”
完了,叶媚生低下头,刚刚只顾跟在苏幕晅身后逃命,连什么时候同若儿松的手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难道已经……她不敢再想,这才出宫第一天而已。
“你也别太担心了。他们的目标不是若儿,应该不会有事。”苏幕晅安慰。
“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吗?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们?”叶媚生抬起头,或许是因为药丸的缘故,脸色好了许多,疑惑问道。
苏幕晅看了她半响,最终摇摇头:“不知道。”起自己刚刚看到的星月图案,神色越发忧郁起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叶媚生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树林。“难道就这样吊着?”
“等。”苏幕晅吐出一个字,双眼看着不知名的远方。“等离歌找过来,或是等太阳下山后猎人收网时发现我们。”
这是最没用的办法,也是唯一的。
于是,两人就这样被吊在半空中忧愁地等啊等,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太阳下山,落土;然后月亮升起,越升越高。离歌没有找来,布下猎网的猎人也没有过来。呆呆斤巴。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救命啊。”叶媚生被吊得实在难受,尝试对着无边的夜色大喊。
密林深处惊起几只栖息的小鸟,拍拍翅膀飞走了,随即又恢复死一样的寂静。
“救命啊……”叶媚生继续。
喊了一会儿,人没有喊来,倒将一头狼给招了来。周身灰扑扑的,眼睛冒着幽绿幽绿的光。它嗅了嗅地上的血迹,并伸出舌头舔了一舔。
叶媚生捂住嘴,心上抖了一抖。
那狼闻到叶媚生脚腕上的血腥味,往上蹿了一蹿。
叶媚生的心再次狠狠抖了一抖。
“它上不来的。”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幕晅轻声提醒。
果然,这猎人布下的网本就是为了捕它这头猎物的,断不会猎物已经到手再被其他猎物抢了去的道理。那头狼往上蹿了好几蹿,连一点肉腥子都没尝到,又在下面来来去去转了几圈,最后无可奈何地走了。
叶媚生眼睁睁看着那头狼来了又走了,这下,连救命也不敢喊了。
“我吹首曲子与你听吧。”过了半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幕晅突然开口。
“好啊。”叶媚生回答。她没有注意到,月光下,他一张脸苍白得有些可怕。
苏幕晅取下腰间的萧,轻放于唇边,一首清雅动听的曲子就这样溢了出来。
叶媚生对曲子没什么研究,只隐约觉得他吹的似乎跟上次在倚竹桥吹的是同一首,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她听着听着,不一会儿,脑袋就开始犯迷糊。外加一整日的疲惫,终于沉沉睡去。
直到确定她已经睡熟,苏幕晅这才慢慢放下箫。自怀中掏出一颗银色的药丸,咽了下去。
翌日,叶媚生醒来时,天还没亮。见苏幕晅竟还保持着昨天的姿势,甚至连箫都还拿在手中,不知他究竟是没睡,还是醒了以后继续保护这种姿势的。又想起自己这到哪都能睡得着的性子,也没好意思问。
太阳出来了,山间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猎人还是没有来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