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铖虽然人品差劲,但本身能力倒是真的不凡。
他才学上佳,尤善词曲。所作传奇戏曲有《春灯谜》、《燕子笺》、《双金榜》、《牟尼合》、《忠孝环》、《桃花笑》、《井中盟》、《狮子赚》、《赐恩环》、《老门生》等10种,自身又是安徽人,家中经商的本事不赖。故而家底雄厚,支撑了阮大铖招揽游侠护卫。
复社张溥主动示好阮大铖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去,作为江南真正的土豪,其手笔自然惊人。
为此,招揽一个同样人品不佳,惯常喜爱劫掠担心被朱慈烺算账的刘良佐也算不得惊讶了。
毕竟土豪嘛。
想到这里,马士英喃喃着道:“如此而言,殿下对我们就要侧目相待了。”
“那又如何?原本这东南半壁,帝国财赋八成之地就只是我们与东林、复社之人所据。纵然天子再来,亦不过如此。太子殿下想要站稳了就得解决好财赋的问题,这方面上,若殿下不愿与江南士绅结善缘,那我们便不让殿下的大军吃饱肚子!”阮大铖说着,傲然挺胸。
马士英闻言,缓缓颔首:“是这么个理。算起来,殿下一来应天府便是直奔武昌,南京六部都没动,都察院,大理寺……南京一整套朝堂那么多位置,六部九卿之位都是未定。现在,我们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了!”
……
南京。
大报恩寺里。张溥停下了步伐,他等着张采跟上自己的脚步。看着渐渐消失的僧人,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这些僧人都畏惧你我如蛇蝎了。”张溥苦笑着道:“可怜他们倒是不敢阻拦我们寺。”
“僧人是何品性你我又不是不清楚。在这南京城,哪里有那么多心性淡泊的得道高僧。”张采道:“天如,放宽心吧。神医李中梓李士才可是格外说了,要放宽心。静养身体。这样恢复得才快。”
“大丈夫不得一日无权。”张溥坚定地摇头:“我胸中志向这一辈子若是无处施展,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崇祯二年起,我就开始筹备建立复社,到现在,十四年过去了,终于让我复社遍布大江南北,成了江南一地上关键性的力量。十四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四年?周延儒那一次我已经输了。这一次,又败给朱慈烺。我不甘心。不甘心!”
“与阮大铖、马士英等文武将官联合固然可以振作声势。但也要考虑……一旦如此,便是揭开了阎罗殿,什么鬼魅魍魉都冒出来了。更何况……阮大铖是背叛了东林的阉党,复社这一次。还能如我们所想一样团结一致吗?当今太子殿下雄才大略,功勋卓著,无论是治国平天下都有一番超卓的手段。我们……跟随这样一个殿下岂不更妙?”张采沉声着道,他想起了当初见朱慈烺时候的模样。
张溥目光一沉:“复社江南一地的声势理当获得应有的地位……”
张采罕见地打断了张溥的话语:“天下又有几人认可天如你的想法呢?胸有大志,这是非常人的所想。可……莫不是天如要行那逆天逆道之举不成?”
这一次,张采几乎将造反两个字直接说出来了。
张溥闻言,顿时断然道:“自然不是。只是这治国方略。应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殿下更是想要与民争利,横征暴敛,我辈士绅于此,岂能漠视?”
“不恰当的横征暴敛这自然是不该的。士绅应该联合起来反抗,可辽饷、练饷这些又如何是横征暴敛?当今圣上夙兴夜寐,还不是为了收复辽东失地。我辈身为士大夫,为国……”张采还没说完,就见张溥阴沉着脸,忽然有些不敢说下去了。
想要承担多大的权力,自然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显然,张溥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以张天如的天分当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可是以张天如的智商,却又绝不会承认,更不会高举这一点的旗帜。
因为,这才是张天如的根基啊。
维护既有的士绅体系支持他在官场上的作为,是张天如可以呼风唤雨的根本。
继承朝堂不与民争利的口号是张天如可以获得众多士绅支持的一个重要根基,去抱朱慈烺的大腿张溥自然是想过的。
可那时候,张溥就等于要放弃这么多年来的耕耘,去博一个朱慈烺的心胸气度,这如何会让张溥看好?
这样想着,张采自然是说不下话了。
继承了两百多年士大夫不纳税的光荣传统,江南的士绅早就忘却了什么权力与责任的问题,除了少数有识之士,都不愿意改变这个格局。
无疑,朱慈烺就是那个注定会改变这一切的人。
良久,张溥阴沉着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受先,你说的我如何不知道?但这……或许就是命运吧。罢了罢了……这一个月来我奔行江南各处,筹措了那么巨量的银两与人望,为的可就是能在监国内阁中独领风骚。若不然,我的前路……便是凶险处处,那些给了我银子的人一定会生生撕碎我的。”
张采想要说什么,却将话都吞了进去。
“钱谦益那人……为何会支持我们,还不是因为刘良佐?那刘良佐又为何支持我们呢?”张溥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张采缓缓颔首,也没有再说话。
……
南京外的长江上,一艘不起眼的楼船缓缓靠岸。
朱慈烺站在船边,遥望着岸边上如同蚂蚁一样忙碌的人影,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这里的动静,很不错啊。看来朱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