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见是,眼前还不到急于北进的时候。我们已经收复了辽阳,收复了沈阳。辽东半壁菁华之地,都已经为我大明所有。这等收复千里国土的大事,已经足够我们忙活的了。”御前军事会议上,对于北上的行动,倪元璐发表了发表了反对意见。
倪元璐的反对让朱慈烺微微皱起了眉头。
而台下,也是不少人嗡嗡闹闹。
显然,倪元璐的意见并不是主流。
禁卫军的宁威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悄然打量着朱慈烺的眼光。
另一边,金吾军的虎大威还未开口,李国桢就急了:“打下辽东还只是第一步,歼灭建奴,那才是东征的最终结果。建奴不灭,辽东永无宁日!我大明这些年来,对外战争不管是哪一场战斗,那都是为了歼灭建奴,扫平边患做的铺垫。眼下,朝鲜归服,蒙古平定,辽南桥头堡一样建立。一切铺垫都完成了,却告诉我要在最关键的时候自己软下去,这叫什么道理?”
“对,没有这个道理!”另一边,飞熊独立师的主将刘胜也同样是一脸不乐意。
飞雄独立师一向以大明皇家陆军王牌自诩为傲。这一回开战,因为飞雄独立师不在京畿,而是去了四川平贼,故而辽东大战参与得最晚。就连得了收复沈阳大功的金吾军都不满足就此歇兵,更何况没捞到什么功劳的飞雄独立师?
面对众人的反对,倪元璐并不意外。军事会议上,向来是畅所欲言。个人威信那是建立在自己不断的胜利基础上,如果出现如此重大的分歧,那显然就说明全军的确在思想上出现了混乱。这个时候,单纯用威信权柄压人只能掩盖问题,绝不能解决问题。
倪元璐腾的起身,道:“打仗,就得稳扎稳打,绝不能以争功为要,更不能因为求战心切而忽略现实情况。现在的现实情况就是辽东之地,我们早已不熟悉人情地理。百姓虽然在我等身边,却存在着大量的奸细随时捣乱我们的后方。建奴二十余年经营,这里更是早非汉儿为主导的世界。这里有着大量的女真平民,甚至不属于建奴八旗的其余生女真。这种情况下急切冒进,第一,后勤难以支持。第二,我们将主客移位,失去地利。第三,越发北上,一旦陷入泥潭,战事拖延日久,则很快就会进入秋冬之日。到时候,天时也将不在我方。第四……”
屋内稍稍静了静,倪元璐道:“第四点,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那就是,眼下各部分散。禁卫军在沈阳,金吾军第三师在辽阳,第四师在白塔铺。禁卫军朱笛一部在奉集堡。一旦急切北上,那么是合兵一处好,还是分兵各自进发好?合兵一处,那就无法达到迅速北上的要求。尤其各部粮饷补充情况不一,按照短板理论,我们要将消耗最快的金吾军补充好,那需要在等一个月的时间。当然,金吾军作为先头部队,慢一些问题也算不上特别大。但特别大的一点呢……是各部的协调指挥问题!”
这个年代不是后世,有手机有无线电,有保密的量子通讯卫星。都可以做到长距离短时间的即时通讯,从而迅速协调各部行动。
这个年代是没有无限电,更没有有线电报的。
想要协调各部的行动,要么事先准备好周密万无一失的行动计划与全面的备选方案,要么,就得依靠着各部将官的敏锐嗅觉,通过车马飞鹰的联络互相配合行动。
这样的配合,其实已经有很久如此顺畅了。
这样的顺畅不是消息联络的顺畅,而是那种心甘情愿各部愿意配合的顺畅。
在此前,只要一想想卢象升是如何死的就会明白大明军队作战的时候,表面上看是五十万明军对阵十万清军。但很多时候,是十万人一体的清军进攻各自为战,数量只在数千上万人数上的各路军将。此前大明各部配合的本事实在是差到了极点。
故而,当倪元璐将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虎大威、李国桢、刘胜等将官琢磨了一下,倒是没有再着急着反对了。
只是,台上的朱慈烺却呼吸渐渐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他将目光落在了宁威与杨文岳的身上,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闭眼沉思。
率先开口的是宁威:“我认为……需要尽快北上!而且,是越快越好!”
“我们停顿的太久了。”宁威又道:“宝刀如果一直在刀鞘里,那迟早有一天是会生锈的。对于一直强大的军队而言,在红粉堆里厮混是迟早会出事的。继续停顿休整,我们就必须面临一个问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冲破辽西阻塞,这是一鼓作气。建奴自己撤退,我们一圈打空,这叫再而衰。三而竭……说的就是当将士们的士气在这样的平静舒适环境下适应以后,我们会发现,我们再是鼓劲,气力已竭!”
宁威的话一出,倪元璐眉头一拧,欲言又止。
台下,众人听了宁威的话,纷纷目光一亮。
他们倒是小巧了这个禁卫军的主将。
禁卫军的兵力不多,精干强劲。但犹如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样。作为皇帝陛下的贴身亲卫,大家都觉得自己更有那个资格去担任这样荣耀的职司。故而,对于眼下禁卫军的本事,大家并不是很看重。
一直鲜少经历大战的军队自然是很难服众。而作为主将,更多职责在于保护皇帝陛下的宁威,也就缺乏那种一言九鼎的威望。这个时候,宁威说出这么一番思虑完备的话,倒是让大家都有些士别三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