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选择的最终归处?”云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直望向法渡怀里的孩子,“稚子何辜,你总犯不着把孩子也带走吧?”
法渡摇摇头:“这孩子于我还有大用。 ”
“有用?有什么用?”云虎看到法渡眼里的邪焰又开始升腾,立刻问道,“若你需要孩子的哭声来保持清醒,倒不如先把孩子给我,见势不妙我便先打他屁股。”
法渡忍不住笑起来:“稚子何辜,总犯不着因为我的错让他受罪吧?”
法渡用刚才云虎自己说过的话原样反击,云虎只能瞪着眼睛无言以对。
看到云虎不说话了,法渡便站起来原地寻找了一圈,果然在石壁墙角处发现了一柄钥匙,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了笑意。
历史是不会被改变的,只要千年之后见过的,如今无论合不合理都会出现。
法渡拽起孩子的小手,用那柄钥匙飞快的在他掌心里划开一道血口。孩子手心当中的血涌出来之时,法渡反手在自己手心里重重的划了一道,血瞬间涌出来,在烛火之下焕发出那种耀目的荧光。两道伤口紧密相合之后,两道血口之间很快产生了感应。这一次是法渡自愿而为之,所以和法明抢夺血缘那次的感觉并不相同,那一次感觉是身体内的血液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拼命拖曳着离开身体,而这一次却是血液带着属于炼血宗的血缘自觉自愿的朝着孩子的方向奔涌而去。被尖锐的东西忽然刺破心脏的感觉对法渡来说早已经不再陌生,甚至在感觉到滚烫的血液争前恐后的从心脏的伤口里喷涌而出时,竟然觉得一阵超脱般的轻盈。
然而这一切对那孩子来说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伤害,孩子的哭声瞬间撕裂了地穴当中沉寂的空气,在层层的石壁间回荡之后逐渐变得低沉,仿佛是被压抑在喉咙当中邪恶的诅咒。
“你在干什么!”云虎忽然扑了上来,显然以为法渡正在伤害那孩子。
法渡感觉到他的爪子扎进了后背,那股剧烈的痛楚并没有如往常那般飞快愈合,而是时有时无,伤口好像一道拉链正在拼命的拉合,然后忽然失去了合起来的力量,任由其中的血肉经脉全部崩开,血流如注。
“不要阻拦我……我并没有伤害他……”他开阖着嘴唇,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相隔多年,这种的痛楚终于回归了身体,这感觉令人觉得鲜活而真实,然而这却并不是令人愉悦的事情。
“你……你怎么会……”云虎立刻就意识到他失去了愈合伤口的力量,也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我已经把化生寺炼血宗的血缘给了他……他便是下一任炼血宗的宗主……不,他便是第一任炼血宗的宗主……”法渡感觉到滚烫的血液争前恐后的从心脏的伤口里喷涌而出。
心脏剧烈的鼓动,血液疯狂的逆流。
法渡以为自己会扯着嗓子嘶喊起来,然而一股气停滞在他喉咙里,思维逐渐陷入模糊混沌的状态,然后再慢慢清晰起来。
冰冷的空气就像直接冻着他的脑子,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细胞一个个死去,然后彻底归于永寂,再也没有重生的可能。胸口的两颗心脏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反应,属于他的心脏在心甘情愿的走向死亡,而血舍利则拼命搐缩着试图用尽一切力量来保全这个得来不易的身体。然而它所能操纵的是人心的欲念,却改变不了一个人求死的决心。
看到孩子脸上现出了温暖的红晕,法渡艰难的笑起来,冲着云虎招呼道:“你过来……把这孩子带走吧……把他……交给化生寺的人抚养……”
云虎慢慢走过来,把孩子抱进怀里,然而眼睛却一直盯着法渡,脸上的神色复杂得无法去解读。
法渡记得当年无智转移血缘后是什么模样,他的手掌重重的垂下去,身形枯槁了许多,不只是苍老,而是即将在一瞬间归于腐朽。
如今自己的模样也一定不会太好看。
法渡试着朝云虎微笑:“你别看了……将来或许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你别笑了,比哭还难看呢。”云虎轻声道,“你就在这里看着你,看看神灵崩解到底会是什么模样。”
法渡试图抬头去看那孩子,枯朽的身躯却已经不听使唤,只能艰难的望着地面:“孩子,他一直都没有名字……名字……”
“法继。”云虎答道。
法渡很想皱眉头:“若是叫法继,岂不是和我重了辈分?”
“什么叫重了辈分,你不是叫易勋吗?”
“易勋是我俗家的名字……那是我,亦不是我……我的名字叫法渡,佛法无边之法,普渡众生之渡。”法渡忽然笑起来,自己隐瞒了那么多年,却忽然间在云虎这里抖出了最后的秘密。
“法渡……法渡……”云虎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是在筹措词汇来讥讽这个名字,然而到了最后却还是放弃了,“哼,我就要叫他法继,你这已死之人,还有资格不满吗?”
“法继……法继……好吧……”法渡嗟然一叹,“你开心就好。”
云虎问道:“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血舍利不肯脱离我的身体,我怕它终究会再作乱……我会用最后的力量与它同归于尽,那时候它至多会再次沉睡而不会消亡……你把它从我胸膛里取出来然后放在我手上……我已和西王母达成协议,她会替我永远守护这里,不会再让人轻易夺取……”法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你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