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儿花默默看着大萨满,听得一愣一愣的,碧绿的狼眼泛起惊奇的光,说道:“学刀术?他?”他的声音里满是惊奇。
“对!”大萨满悄悄走出帐篷,扎儿花也跟着出来了。此时极北荒原上空的乌云像怒浪一样在风中翻卷咆哮,像是要喷出能将人贯穿的雪花子来。大萨满忍不住打个寒战,将身上的丝绸华服搂得紧一些,吸溜了下鼻子说道:“那孩子身子虚,没必要教他真正的蛮族刀法,我怕他身体撑不住!不指望他将来握着刀骑着马上阵打仗,能强身健体就行!你就意思意思就行!”
大萨满说完这句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找蛮族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刀术高手,赤那思大风帐将军扎儿花?兀突骨将军给一个小孩做个样子教刀术,这还真是……大材小用了!扎儿花,委屈你了!就做个样子让他知道刀不好学,到时候他就自己放弃了!啊,就这样!”
扎儿花平日就算在自己的帐篷都披着薄钢甲胄,他梳成一束一束的头发在风中狂舞,魁梧的身体足足比大萨满高了少半个身子!他目光很认真的看着大萨满,说道:“这样好么?答应这个孩子教他刀术,又只是做个样子,这样好么?”
“哼,你就是一头死脑筋的熊,我要是不专门给你叮嘱这些,这小孩就要被你往死了整!当初君王让你教苏日勒王子刀术时候,你这黑心鬼差点搞出人命来!成年武士都受不下来你那训练强度,更何况那时候还没成年的苏日勒!这个孩子才快到十三岁,就你那手段,哼哼,我恐怕今天把这个孩子活生生的放在你的帐篷,过几天就要派人接一具尸体回去!我告诉你,这个孩子的命比任何人的命都金贵,比你这个将军,比勃日帖那小子,甚至比我老人家的命都要值钱!他要是出什么意外,别怪我老人家不客气!因为你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大萨满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冷,比此时刀子一样的寒风都要凛冽得多,他浑浊的眼睛狠狠盯着比自己高大很多的扎儿花,气势却隐隐将这位赤那思名将压得喘不过气来!就像他们头上万钧重的铅云般。
“可是苏日勒和克王子是要上战场的,他是未来的蛮族君王,他必须拥有超绝的武力!尤其是现在君王……君王失去一条手臂的情况下!我必须交给他我全部的刀术,交给他杀人的方法,交给他两军交战时候的统军之道……”
“不一样的!扎儿花,你是奴隶出身!苏日勒是贵族出身,是蛮族尊贵的君王的儿子,他将来要继承他父亲的称号帐篷和牛羊!将来所有的赤那思武士都会跪在他的马前将对老君王的崇敬转化为对苏日勒的期待!有些东西是教不出来的!你能教给他用刀的方法,教他杀人的方法,教他怎样统御军队,可你没办法交给他生死之间的道理,这些都需要他自己来理解!你能扶他爬上马背,可怎么样骑马还需要他自己在颠簸的马背上体会,就看他自己能承受住,亦或是被马颠簸下来一蹄子踩死……”大萨满低着头缓缓说道,老头子这时候语气无比认真!丝毫没有平日疯疯癫癫的样子,似乎从看到申凡双和夜星辰后,大萨满就像有充足的干劲!疲顿萎靡了快一辈子,终于在最后的时刻将积蓄在身体里的精力喷薄出来了!
“对!大萨满说的没错!扎儿花是奴隶出身!可扎儿花小时候不拼命练刀,也就不会被君王赏识,更不会有现在的扎儿花!我从小就出生在奴隶的帐篷中,吃不饱穿不暖跌跌撞撞的长大!我要是不努力不拼命就永远只是一个千人踩万人踏的奴隶,我知道奴隶的苦,所以拼命改变自己的命运!可贵族若是不努力,成就反而不如一个奴隶出身的狗崽子,这时候谁更看不起谁?身为贵族就更应该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更应该有站在万人之上的决心!”扎儿花说这些话时候声音竟然微微有些哽咽,这个二十六岁的,铮铮如身上雪亮的铠甲般的男人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都忍不住哽咽了!
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场宿醉!可回忆若是苦涩,难免如毒药一杯,催人肝肠。
“扎儿花到现在都记得,冬天时候白毛风下来了,雪能埋到腰,为了练刀,自己偷偷跑出去找个背风的山后,在雪薄的地方练刀,练啊练,冻得快死掉也不敢停下来。那时候也就十几岁,和那个小孩差不多大!回来的路上周围全是白雪风暴,迷了路倒在雪地里,冻得僵死。渴了就抓几口雪,饿了就刨草根吃,一路迷迷糊糊爬了一天一夜才爬回来!那次差点死掉,也更理解生死的道理!这些,是一个贵族少爷能理解的么?”扎儿花扭头从帐篷缝隙看了看那个纤细虚弱的孩子,沉声说道。
“大萨满还记得么?那一次扎儿花的刀丢在雪原上,是大萨满给了我一把别的部落汗王送您的狼锋刀!就是现在扎儿花用了十几年的狼锋刀!”他倏然间将腰间的刀拔了出来,雪亮笔直的刀刃只有三指宽,却有五尺长。整个刀身侧脊上的血槽积了不知道多厚的血垢,刀尖弯起的弧度完美又优雅。可最惹人眼珠的是刀镡处用精铜铸出来的狼首,狼的巨嘴张的大大的,雪亮的刀锋就从狼嘴里吐出来!狼的眼睛处镶着碧绿的宝石,和扎儿花的眼睛一模一样的碧绿!
“这把刀在我十四岁那时候大萨满给了我!是那时候草原上迦扎部兰木扎布汗王送给您的礼物!我一直都用着,扎儿花也是靠这柄狼锋刀在草原上崛起,得到了‘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