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那思王子苏日勒和克的帐篷中。
夜已深,苏日勒正在研习着从父亲那里借来的南方人的书,全是一些历史类,还有兵法上的东西。说实话他是不喜欢看书的,每一个蛮族男孩从小的梦想都是骑着威武的战马披着铠甲在草原上纵横捭阖,身后跟着无数忠诚的武士。他们一路向南,向南,翻过荒合山脉,踏过南方广袤的平原,将南方高大的城阙踏成最辽阔的牧马场,将蛮族的白狼旗插在南方的最南端,让整个天下都被蛮族的神统治!这就是蛮族的男孩子们心里想要的!
可君王总是让他多看书,南方的书里面有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可苏日勒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就觉得眼晕,可还是得硬着头皮看下去。父亲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什么时候从南方的书中读出了仁爱礼信,什么时候才算读通了!可用仁爱礼信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能统治草原么?这里是蛮族啊,是最原始最荒蛮的地方!动辄兵戎相见,厮杀连天,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只有铁与血才是在极北草原上能站住脚的东西。
若不是赤那思部有这么强大的轰烈骑和隼骑,还会被别的部落尊为草原之主么?
他焉嗒嗒得翻着书卷,双臂交错着放在桌子上,下巴担着胳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快要瞌睡了。可还有那么厚的书没看完,指不准父王什么时候就要考他。桌上的羊油灯金黄的火焰跳跃着,在苏日勒红润的脸庞上镀上一层金边,乌黑的头发梳成一束一束的,随意的垂下来。真的困了!刚才突然听到父亲的帐篷前那面巨大的鼓被敲响了,滚雷般的鼓声把他震得清醒了些,估计是族中出什么急事了吧!那面鼓只有出了大事紧急召见各家家主和将军时才会敲响。
他像一只猫一样闭着眼睛张了张口,突然很想见到夜星辰和雨蒙,这两个人算是他在草原上仅有的朋友了!虽然他贵为赤那思的王子,可朋友并没有几个。那些贵族的孩子都因为他是未来的君王而不敢接近他,一般的平民孩子更不用说了!只有雨蒙,那个没大没小的丫头才会是不是敲敲他的脑袋骂他一句‘笨牛’!
至于夜星辰,和那个孩子在一起总会觉得很愉快。也许那就是个太过完美的小孩了吧,能和他做朋友,甚至感到南方人都不那么可恶了!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时,夜星辰很认真的和自己击掌为盟,说将来他成为梦阳的皇帝了就和自己结盟,梦阳和极北蛮族再不征战\夜星辰现在什么也没有,可那双珊瑚红色的眼睛分明是一种可以掌控天地的执着和自信,由不得他不相信!甚至他说自己能摘下天上的星星,自己恐怕也会深信不疑吧……
对了,等天气能好好放晴几天时,就带星辰和雨蒙去还日拉娜河北边去抓黄羊,挖狍子,冬天的黄羊肉比用干枯无油的秋草牛羊肉好吃多了!还有窝在洞里面的狍子,狍子的窝里面都是最好的草籽,一个冬天狍子就吃那些,所以过冬的时候狍子不瘦反而胖了些。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雨蒙,夜星辰,这两个人的容貌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像纯白的雪上露出来的漆黑砂石般鲜明。这也许就是要与自己生命紧紧缠绕在一起的人儿了吧!
猛然间,大地像是被沸腾了。苏日勒感到地面在剧烈震动,像是无数巨象在抬起前蹄猛烈跺着地,又像是地底下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挣扎着出来了。苏日勒站了起来,朝帐篷门口走去,还没有来得及先动帘子,就听到一阵战马的嘶鸣声,接着就是武士纷乱的叫嚣声。
“这是怎么回事?那家帐篷的武士?难道不知道这是王子苏日勒何克的帐篷么?”守在帐外的武士吼道。
苏日勒眉头皱了起来——这种事情以前还没有过!他刚伸出手想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帘子突然被一把重剑挑了起来,一队武士潮水一样涌进来。他们环视了一下帐篷,接着单膝跪下行礼道:“尊贵的世子殿下,我们奉君王之命要搜查您的帐篷,多有得罪!”
接着为首的武士一挥手,武士们散开来朝着帐篷的角落细细搜索而去。苏日勒不解的看了看,神色不悦的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为首的武士悄悄靠近了他些,压低声音说道:“听说跟着扎儿花将军学刀的那个小孩被人劫持了,护送的武士全部被杀!君王怀疑是族内的人干的,下令派出所有军队一个一个帐篷搜。不仅是您的帐篷,还有几位将军,各大贵族家主的帐篷也不能放过!现在整个部落都乱了!”
苏日勒铜铃一样的眸子一下张大了,困意全无!他倒抽一口冷气,那不就是说夜星辰被人劫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晚上,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了!”武士答道。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么?苏日勒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些,这么久的时间一匹快马足以跑出两百余里地了!夜星辰那么弱的一个梦阳人,若是流落在此时冰天雪地的草原上,保准活不下来。
“头儿,什么都没有发现。”搜索完毕的武士撤了回来,禀报道。其实他们也没有搜的太严格,毕竟是王子殿下的帐篷,不好做的太过分。
“外面的奴隶帐篷也什么都没发现!”这时搜索完苏日勒名下奴隶帐篷的武士也走了进来回禀道。
领头的武士一挥手,命令他们撤出去。待他们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