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清楚就好!不要说出来!相比于南方人,我更情愿防备着大萨满!若说南方人是狡猾贪婪的狐狸,那大萨满就是一条很能隐忍,能躲在草丛中静静等待几十年的毒蛇……!”君王冷笑道,花白的头发被寒冷的风吹了起来。“这条蛇平时也许就是懒懒散散得躺在那里,可它动起来的时候,就是毁灭性的打击。最近的一次就是十年前赤那思对迦扎部的战争!迦扎部灭族。”
苏和的心像沉到了永远到不了底的深渊中,禁不住打个寒战。
“大萨满不可揣测\他看起来是孤单一个人,可他天神使者的身份,振臂一呼,草原起码有一半的牧民会和他站在一边……现在他更是将夜星辰和申凡双掌握在手里……我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大萨满心里在计划着什么事情,就连我他也不会坦诚相告。与其被他牵着鼻子走,不如我自己打拼,我的草原,由不得他胡来。”君王声音愈发冷冽,琥珀色的眼睛眯缝着,眼皮间闪的光分明是一分暴戾凶狠。
苏和心里唏嘘,看似大萨满和君王平时倒还算和睦,其实两个人之间嫌隙很深了啊!甚至裂痕在两个人年轻时候就已经出现,一年一年积累起来,直至最近这段日子才爆发。
“不谈这个人了!总之,大萨满也是我们要防备的人!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君王说道,那股子逼人的凶厉气息也收敛起来。
苏和绷紧的后背肌肉这才舒缓下来——虽然君王老了,可那股子为王为尊的气质依旧凛冽,丝毫不下年轻时,甚至更甚。
安静。夜空下,君王与将军,还有一群忠实的追随者,像太古壁画上走下的遗迹般峥嵘。三人一组围着君王与将军的轰烈骑武士单手松松地擎着刀,巨大沉重的斩马刀刃在火光下烨烨生辉,刀背上的锯齿像锋利的狼牙,光看上去都让人觉得脊背发凉。而战马一动不动站在不远处,健壮的高云马吐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一串水雾,被火光照耀眼的金红色。黑黝黝的战战马披着马凯,尖利的甲片倒衬得这些食草的动物像一头头凶力的远古恶兽。
就是这样的武士,这样的战马,组成蛮族最强的铁骑兵,是南方人最可怕的梦靥。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重骑兵纵横在南方的城阙间,他们的铁蹄足以将每一寸土地踩踏成齑粉。尽管在这里的轰烈骑骑兵只有五十人,可千军万马中纵横不死历练出的气势却是真实的。只要君王一声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翻身上马,朝几十万人的大军冲锋砍杀。
“叮铃铃……叮铃铃……”一串清脆的铃声透过浓重的黑暗传了过来,轰烈骑武士们忽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同事护卫着君王和将军的圈子收缩了些。锋利沉重的斩马刀斜举在肩头——标准的轰烈骑砍杀起手式。
被护卫围着的君王轻声笑了笑,漫不经心得说道:“南方人有一点很值得称赞,就是很守时。”
“来了么?”苏和轻声说道。
“不用紧张,这次来的人是梵阳帝国的大柱国,御殿月华候,出自梵阳帝都名门望族陆氏。梵阳的大柱国,这已经是位极之臣,第一次与梵阳接触,就是这样的重臣,看得出梵阳是带着诚意的。”君王站了起来,黑色的大麾在风中微微鼓荡,苍老的面容无比平静,丝毫没有一般蛮族人见了外族大感稀奇的样子,蛮族王者的气息愈发鲜明起来。
苏和正色,也站起身,真的,草原上的英雄很多,可能与南方人正面对抗的英雄却没有几个。南方人骨子里是看不起蛮族人的,看不起蛮族的粗俗,看不起蛮族的贫穷,更看不起蛮族的嗜杀。就算是蛮族战功再勋卓的英雄也被看不起,可只有极少数几个英雄会让高傲的南方人都觉得战栗,觉得畏惧,转而变成尊敬。不可否认,君王就是能让南方人畏惧尊敬的君王,而作为君王帐下最强的武士,他又怎么能驳了君王的面子呢?
君王排开护卫在前的武士,站在草坡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黝黑。只见几点火光慢慢在接近,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最前面使者手中的旗帜!夜风拂过,飞扬的旗帜在夜空下像墨色的巨龙在翻腾,在无声得咆哮。
君王扭头对一名武士说道:“把我赤那思的白狼旗也打出来!”
武士利落得从腰间抽出一卷白绢,又从腿甲侧边拔出一根拇指粗的铁棍,将两端小机关拧动,‘噌噌——’铁棍两端又弹出一米余长。武士把白狼旗挂在旗杆上,又将旗子举了起来,白狼旗猎猎,遥遥对着梵阳来使的旗帜低吼咆哮。
他们就这样站在高处居高临下俯视着风尘仆仆的南方来使,像虎豹站在高处俯视一群麋鹿般得目光。
近了,两队人相距不足十米,相互透着火光可以看到对方身上的衣甲和面容。梵阳来的人不多,只有十数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衣着简单却气质非凡,他笔直的眉毛翻起,仰视着站在前方高处的铁甲武士们,漆黑的眼珠掩饰不住心中的唏嘘——这是第一次这么近得接近蛮族的军队!还有,他将目光落在蛮族队伍最前方那名大麾飘荡得魁梧男子身上——蛮族的王!
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冽的空气潮水般涌进胸膛中,他胸膛中像是蕴含着无尽的气息,接着大声吼了出来——“梵阳来使,御殿月华候,帝都大柱国陆妙柏,谨代表吾皇觐见尊贵的赤那思君王殿下。行礼——”
一行人齐齐鞠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