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兵的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孩子坚定地点了点头:“当时她叫姐姐走的时候姐姐的面色不对,于是我特意多看了一眼,即便是她化成灰我也认得!”
“那好,”钱兵又向司徒凌峰道,“大公子,还烦劳你将阖府的下人们都叫到一起,让这个孩子辨认吧。”
司徒凌峰推脱道:“这……阖府上下仆人众多,一一辨认恐怕会大费周章。何况这只是一个孩子,他的话侍卫长不可全信啊。”
“正因为是孩子才会童言无忌!”钱兵朗声道,“何况,相府大公子好大的口气,这相府的下人们,我想还是看得过来的吧。”
“你……”司徒凌峰听到钱兵这句明显是讽刺的话,想要反驳,却又语塞。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既然如此,那只需调查老夫人和敏儿屋子里的下人们便好了吧。”
现下的确只有老夫人屋子里和司徒敏屋子里的人有嫌疑,但是……
“大公子有所不知,京城里办案,讲究细致无误。”钱兵的一句话,便已经将司徒凌峰的后路堵死。
司徒凌峰阻拦不成,计上心头,道:“那就只好请侍卫长移步偏院稍事休息,等我将仆人召集完备再去相请。”
钱兵只略略点了头,便率领着一众护卫并那个孩子往偏院去了。这边众人也都去了另一边的厢房歇息。
半个时辰过去了,相府的下人们总算是找齐了。因为那孩子说是个嬷嬷,因而小厮和丫鬟们都不必去,只在厢房里伺候主子们。
一列又一列嬷嬷站得整齐,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那孩子由护卫牵着,一一从她们身前走过,偶尔会在几个人面前停下,但随即又摇摇头走开了。当走到面上点了一颗痣的陈嬷嬷处时,那孩子竟一反常态,仔细地盯着陈嬷嬷端详起来。
陈嬷嬷的身上早已冒出了冷汗,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拿一双惊惧的眼睛看着那孩子。
良久,那孩子才走了过去。他缓缓地,缓缓地走过接下来的嬷嬷们,直到队伍的结束,都没有再次停下。
忽然,他转过身来,直指着陈嬷嬷,大声道:“就是她!带我姐姐走的人就是她!”
刚松了一口气的陈嬷嬷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晕,她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但她到底是跟着萧氏久了,随即就哭诉起来:“官爷,奴婢一直以来与菱儿无冤无仇,怎么会害她?这位小官人,麻烦你再看仔细些。你若是认错了人,可是要毁了奴婢的一辈子啊……”
钱兵看着她跪在地上,衣着有些破旧,瑟瑟缩缩地样子,心中也有些不信。不管怎么说,下人若是敢犯杀人的罪过,必然是身后有主子指使。可是有哪个主子会让替自己杀人的下人吃不饱穿不暖呢?
那孩子的目光却越发清晰:“不,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你!”说着,一个箭步上前,在陈嬷嬷的脸上狠狠扇了一下。
一旁的护卫赶忙上前,一个扶住陈嬷嬷,另一个抓住孩子。钱兵不禁有些恼了,向那孩子道:“放肆!这里岂是你撒孩子脾气的地方?”
可那孩子却似完全听不到他的话,只自顾自笑道:“果然,你的痣是假的!”
陈嬷嬷闻言,才想起来自己点在眼下的痣。从周围人的眼神中,她可以看出,一切都完了……
钱兵问身边的人:“这是谁院子里的?”
有人答道:“是大夫人萧氏屋子里的老嬷嬷。”
大夫人屋子里的?
钱兵微眯了眼,既然是大夫人屋子里的,衣着必然也不会差到哪里。显然,这是故意的伪装。那么,这个嬷嬷必定是有嫌疑了。
很快,钱兵便带着陈嬷嬷往厢房来了。
一见到陈嬷嬷被绑着进了门,萧氏的脸色就变了。众人都知道陈嬷嬷在萧氏处的地位,因而也都齐刷刷地看向她,正巧看见她面色惨白,不禁心中暗喜。最明显的自然要数梅梦莹,她眼中的笑意仿佛盛不住似的,溢的满屋子都是。
钱兵将陈嬷嬷压跪在地上,道:“还请府上的大夫人回话。”
萧氏一脸的不可置信,走出了屏风。
叶思君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笑了。看来,这位大夫人还留有后招……不过,也只有这样,才会让一切更有意思。
钱兵一眼看过去,这位大夫人虽则惊讶,却无恐惧,只顺从地在一边坐下,静待他的问话。他一挑眉,问道:“敢问夫人,可认得这位嬷嬷。”
萧氏点点头,道:“她是我的贴身嬷嬷,我自然是认识的。”
“那,夫人可曾让她前往菱儿的家中?”钱兵继续问。
“这……”萧氏似乎思索了一会,旋即却抬起头,坚定道,“没有。我与菱儿并不熟识,自然不会派遣自己的贴身嬷嬷前往她处。”
“可是菱儿的弟弟分明看到这位陈嬷嬷将菱儿带走了,之后菱儿便再也没回来!”钱兵脱口而出。
萧氏闻言,吓了一跳一般,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的不敢相信,看着陈嬷嬷道:“嬷嬷,可是确有其事?”
陈嬷嬷眼中含着些泪花,颇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她膝行向前几步,伏在大夫人的脚边,哭道:“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听从您的告诫,还是去找了那个菱儿。”
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叶思君心中冷笑。
毫无疑问,没有什么是用钱买不到的。
包括性命。
一方面,陈嬷嬷年事已高,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