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白倒是看得十分清楚,夏温支持白起的观点,是从维护士绅的利益出发而作出的决定。
白起支持夏温的观点,是从维护新军团结出发作出的决定。
虽然两个人都是在“利他”,但是夏温维护制度的出发点是为了维护士绅集团的利益,站在这样的角度,一旦下次新军制度不符合士绅集团的利益,夏温很可能就会掉过头来否定新军的制度。
白起维护制度的出发点是为了维护制度权威,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白起不会受到影响,按照原则的办事。
一个有私,一个无私,两人高下立判!
叶秋白点了点头继续问:“林处长、陈处长和关处长不妨也谈谈自己的看法。”
林蔚然就道:“秋收已经开始,我们与江匪开战在即,为了有一个稳固的后方,我们内部决不能出现不稳定的因素,因此,像以宋贤良为首的聚会队伍,属下坚决支持派兵镇压!”
听到林蔚然支持派兵镇压聚会,夏温的嘴角微微挑起来一个弧度,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林蔚然果然是支持派兵镇压聚会的。
他看了一眼叶秋白,发现叶秋白居然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没有听到林蔚然的决定一样。
林蔚然说完,陈志成也跟着道:“林处长说的对,不管从决战江匪的角度说,还是从政府威严的角度讲,宋贤良等人的聚会事件绝不能姑息,此风也决不可助长,属下支持派兵镇压聚会!”
陈志成说完,防务委员会里面就只有关长河与叶秋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了,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关长河。
见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关长河的脸色出现了犹豫的神色,站在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上说,关长河是支持派兵镇压聚会的,这几天他受够了外面的吵吵闹闹。但是站在制度的角度,关长河无论如何也不能支持派兵镇压。
他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内心的愤怒战胜了制度的理性,他抬起头,咬牙道:“属下也支持派兵镇压叛乱!”
叶秋白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众人,最后道:“既然大家的意见出现了分歧,那这件事情就讨论到这里吧。”
众人都听明白了,叶秋白明显也反对派兵镇压聚会,但是由于明面上的票数已经是四比二,即便将他那一张反对票算进去,还是四比三,相对于大局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这样的局面下他动用了否决权,搁置争议。
看到叶秋白动用了自己的特权,众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夏温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叶秋白见自己的票数不占优势,最终还是使用了否决权搁置争议,这也是他第一次在防务委员会上面使用委员长的否决权!
当然,最让他高兴的是,自己的推测与投票结果完全一致。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会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些,夏温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叶秋白没有理会得意的夏温,而是继续道:“接下来,我们讨论下一个议题。”
说完,叶秋白看向了一直在一边看热闹的张居正:“张大人,现在麻烦你跟大家宣读一下巡抚衙门那边的指示。”
众人一惊,纷纷将目光投向一直充当局外人的张居正,原来张居正出现在防务委员会会议上的目的是来宣读巡抚衙门指示的。
张居正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来一封电报:“诸位将军,本官今日接到巡抚衙门的电报,电报要求我们政府与军方出面,邀请以宋贤良为首的平原县士绅就左家事件开诚布公的进行一次详谈。”
说完,张居正将电报递给了坐在他身边的关长河,关长河又将电报递给了身边的林蔚然,电报最后传到了叶秋白手上。
叶秋白看过电报之后,然后又将电报一一给众人过目。
夏温看过电报之后,心里更加确信提督府已经就土改事件向巡抚衙门妥协了,如若不然,提督府恐怕早就要求新军派兵镇压了,巡抚衙门怎么可能要求平原县当年军政主事人和平原县的聚会队伍谈判?
尚海明看完电报之后就道:“跟这帮刁民还有什么好谈的,这不是助长他们的聚会威势吗?”
“就是!”陈志成也道:“这几天跟他们谈的还少了吗?有什么用?”
张居正叹了口气道:“两位将军说的不错啊,跟他们谈确实没有什么用处,这两天我们县衙的李主任跟他们谈的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任何的进展。本官接到巡抚衙门的命令之后,也没有好的办法,又不敢擅自处理,这不就找诸位将军来商量了嘛。”
见张居正说的很客气,但他语气中支持与宋贤良为首的士绅谈判的意愿很明显,尚海明就道:“张大人不要误会,不是本将不支持与他们谈判,而是因为这帮刁民根本说不通啊。”
张居正道:“尚将军说的很对,但是这毕竟是巡抚衙门的命令,咱们不能置若罔闻啊,再怎么着,我们也得试试,这样才好给巡抚衙门一个交代啊。”
尚海明见张居正将巡抚衙门搬出来,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巡抚衙门虽然不是他的直属上级,但是提督府的一些决定还是受到巡抚衙门的影响的,而且,鄂州巡抚何文昌那可是鄂州的大贵族,势力遍布鄂州的绝大多数地方,绝不是他这个新军的处长能够叫板的。
他可以跟叶秋白打马虎眼,但是绝不能和巡抚衙门对着干,巡抚衙门要动他,只需要一个命令,将他调离新军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