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猛站在虎引风身后,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窦高山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有些百无聊赖,他不清楚这个派出所的小民警为什么非要到老婆婆的屋里检查,难道那里有山羊被盗的线索?
可是,窦主任没有出言询问,他知道,这是警务秘密,不该问的不要乱问,以免自己显得没有知识。
虎引风出了屋门,对李大猛说:“你娘葬在什么地方了?”
李大猛用手一指小山坡的下方不远处:“喏,就那儿。”
虎引风点了点头,对窦主任说:“窦主任,我和李大猛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会再找你。”
窦高山正有些无聊,听虎引风这么说,好像被大赦一般,急忙说:“好好好,你忙,你忙,虎同志,我在村委会等你。”说罢,就自顾自先下山走了。
看着窦高山逐渐远去的背影,虎引风朝李大猛微微一点头,说:“走吧,咱去你娘坟上看看。”
“哎,哎。”李大猛有些不知所措,闹不清面前这位年轻威武的警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也不敢多问,就锁了房门,领着虎引风朝山坡下方的坟头走去。
李大猛在前面引路,虎引风在后面紧跟,一前一后走了大约两里地的样子,在一块庄稼田的地头停住了脚步,田头赫然立着一座新坟,看得出,是刚下葬的坟头。连湿润土壤的颜色都没有变。
李大猛来到坟前,有些拘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小声说:“这就是我娘的坟。”
虎引风心里一颤,感觉眼睛有些生疼,在坟前立住了,怔怔地看着坟头好半天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李大猛脑门上的冷汗都开始渗出来了,但他不敢去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破眼前的寂静,见虎引风不开口,就站在一边不敢言语。
虎引风突然开口:“李大猛,你娘死了,就埋在这里。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当着你娘的亡灵,你说实话,你娘那两只羊是不是你偷去卖了?”
李大猛浑身就是一哆嗦,面如死灰,双眼叽里咕噜乱转,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有些言不由衷地说:“虎,虎同志,开,开玩笑了吧,我怎么能偷自己娘的山羊呢?”
说是这么说,可他的双眼始终不敢盯着虎引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显得很没有底气。
虎引风冷冷一笑:“哼,别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我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你偷羊的证据了,连你的脚印我们都提取了,怎么,要不要我回去牵来警犬在你身上闻一闻呢?”
农村人过去很迷信警犬,都传说那东西灵验得很,千八百人站在一起,警犬都能闻出来谁是罪犯,所以,只要一见公安局的人牵着狗办案,都觉得兴奋异常,经常围着一大群人在后面瞧热闹。
其实虎引风也就是想诈一下,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不能肯定眼前这个李大猛就是小偷。
可是,李大猛做贼心虚,见形迹依然败露,面色煞白,哭丧着脸,双腿战栗,一副说不出来的难看表情。
虎引风一见这表情,心中已然有了底,断喝一声:“李大猛,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你娘养大了你,不但不思报恩,反而对老人不闻不问,这也就算了,居然还忍心趁着雨夜偷走老人唯一值钱的两只羊,你还算是人么?这下好了,老人被活活气死,你现在就是杀人犯,报上去就得五花大绑,游街示众后立马枪毙,你懂不懂?!”
虎引风声色俱厉的表演一下子击垮了李大猛最后一点心理抵抗防线,他虽然是个二流子,有点鬼心眼,但哪见过这种场面。
听说娘被活活气死,自己就成了杀人犯,五花大绑游街示众,然后再“砰”吃一颗花生米,当场给毙了,不由得双腿一软,一下子跪了下来,涕泗横流,鼻涕一把泪两行,一个劲地求饶:“哎呀呀,同志,同志,我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娘能气成这样,我要早知道这样,您借给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无论如何,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说着,“砰砰砰砰”给虎引风磕头不止,一边磕头,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你要我怎么做都行,饶了我吧。”
虎引风也是吓唬吓唬这小子,没想到还真奏效了,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磕头如捣蒜,一下子还真有点手足无措。
静了一下心神,虎引风沉着脸,对趴在地上的李大猛说:“算了,你起来吧。看在你不是有意的份上,我可以暂且不向上面报告这件事。”
李大猛听眼前这位小警察答应放自己一马,自己就不用被人五花大绑游街示众,然后“砰”当场枪毙了,那就是说自己刚刚捡回了一条命,感激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急忙又在地上“砰砰”地磕头,嘴里还不断道谢:“谢谢虎所长,谢谢虎所长不斩之恩。”
他一激动,就给虎引风戴起了高帽,从虎同志立刻就变成虎所长了。
虎引风鄙夷地望了他一眼,说:“好了,好了,快起来,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起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敢糊弄我……”
没等虎引风把话说完,李大猛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胸脯结结巴巴地说:“虎,虎所长,你,你放心,有,有什么话尽管问,我李大猛只要知道的,一定如实禀告,若有半句虚假,天打五雷轰。”说着就发起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