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浼姮与他们二人都是天定的因缘,如今谁同引浼姮走过年岁,都合乎情理。而夜逝帮自己的友人,又有何可非议?”这一句话,夜逝的话,却是在其中头一次淡了俗世的味道。
“引浼姮该,但如今引浼姮根本不在此。”墨衣人吐出这样一句话。
夜逝不语,公子夜逝从不与人争论。
“你不信卑人。”墨衣人说出结论,“夜逝,你并不是知世间所有。你知世间万物,而不知我,不知方离轩。这并非意外,只是,我们并非物,而是像。”
夜逝墨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看向墨衣人,无言。
“你知世间万物万果,而我知世间万像万因。”墨衣公子打开黑玉折扇,挡在身前,“物为实像为虚。你可知?”
听着墨衣人的话,夜逝提步走到一边的湖边,他的眉眼瞬间便映入了湖面。墨衣人也信步跟上。
“我为物,他便是像。”夜逝看着水中的他,“是人说水中的是,是映入的,实则不然,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是这个世界中一切的影,这便是像。”
“没错。夜逝,这个尘世间的一切你都知,但,这另一个世界的像你却是不知的。就如我,如方离轩,如……引浼姮。”
夜逝抬头,看向墨衣人。
墨衣人缓缓开口,“怎么,你知引浼姮。不过,眼前的引浼姮却是个像,而真正的引浼姮,在这里。”墨衣人看向湖面。
夜逝微微蹙了蹙眉,“我所知的,是已身处另一个世界的引浼姮。”
“所以,你知道的命,全然不是现在这个引浼姮的命。而这个引浼姮只会贻害人间。她在此处 ,本就是有违天道。”墨衣人道,“而你我的责任便是让她消失。”
“为维护天道轮回。”夜逝接过话,“她在此处变乱了天地秩序,天地如棋,一子错落,满盘落寞。人世间必将大乱,所以,她必须消失。”
墨衣人看着夜逝淡淡一笑。两人都绝世,两人都知天命,这样的两人交流,是在轻松,也是在纷乱,竟是不知,谁言谁听。
就如今夜的星子,也不知是为谁而黯淡,今夜的月色,不知为谁而清冷。
“生、老、病、死……”夜逝一字一顿地说着与他无关的字眼,“这也是天道。永生者,本就是有悖天道者……”
说到这里,夜逝轻笑了两声,眼中是常有的让人看不透,“这天道,要靠有悖天道的人去维护……当真是有意思。
“方才卑人的话说错了……”墨衣人也开口,声音亦是透着遥远,“维护天道,这并不是你我的责任,而是你我的惩罚吧……这你原是知道,这是果。卑人只能猜,用卑人知道的因。
“我们本是有罪者,这一遭人世,便是赎罪……切不可妄图恃己才能便妄图改天换道……你我,也并非你我以为的那般,任何惩罚都受得住……”
“世间永生者,说少也不止寥寥几人,不过,有你我这般年岁的,当真是无旁人了。”夜逝此刻也笑着,却像是在笑谁,“我们有多少年岁,究竟是多少万年……”
“万年沉寂,惩罚,对你我来说,未尝是惩罚,只是未来万年中的一点波澜。还不如一阵微风。”
墨衣人摇了摇头,却是不置可否,“你知果,却要言因。如今说果不一定,你又未尝是不知果。至于这因,我又未尝不知你所言是不是。”
“你说,”夜逝抬头望向天边的残月,“因果,哪一个,更重要……”
在轮回中丢了彼此的部分,相比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