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落在她崩起的脚尖,也被随着律动而微颤的双腿抖落。
“爷,轻一些,你弄疼我了……”
一声低唤,陆少廷停下了动作,当他睁开眼看到怀里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时,竟有种从未有过的负罪感,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将新婚之夜弄的一团糟……
苏菡搂上他的颈项,面带红潮,“爷,你怎么了?”
他冷然扣上衬衣,拂开她的手,想到那个女人,便兴致全无,“雨大了,回屋去吧。”
顾烟雨一向没有早起的习惯,若不是一夜无眠,她想,就算是新妇过门第一天按例要行的奉茶礼,自己也未必会按时起来。
眼眶有些红肿,扑了好几层粉也盖不住,小芸端着水盆进来,塞给她一个凉凉的茶包,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在这乱世,能认识这样心地纯良的姑娘,于她来说,也是幸事吧。
“谢谢你,小芸。”
新婚之夜,总长撂下新娘,琵琶别抱的艳事已在府中传开,小芸这会儿为她绞着洗脸帕子,刺卡着喉咙一样难受,以致烟雨挑了件长旗袍问她时,她也只含糊说了声,好看。
茜素红的西川锦缎上绣着妖娆的黑色蝴蝶,穿上这件旗袍,是她纪念那段沉痛过往的方式。
她迈着随性的步子从院子里走出去,落在这后宅丫鬟的眼里,便成了……风骚。
“你们瞧见没,三姨太那旗袍,衩都开到那了,走起路来也不怕臊的慌!”
“别瞎说,指不定总长就喜欢她那个样子。”
“呵,花开的艳,败的也快,不然昨晚怎么……”
“都在这闲聊什么!还不去干活!”藏青色褂袄的婆子一声喝斥,个个小丫头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乖觉。
“是,嬷嬷。”
小芸见了这阵势,慌忙上前见礼,李嬷嬷对她倒是和气,只叮嘱道:“主子出门,你们贴身伺候的,当寸步不离的跟着,姑娘可记下吧。”
“是,小芸谢嬷嬷教诲。”
到大屋的路昨夜走过一遍,烟雨已牢记于心,不过才一夜,庭前的红毯与玫瑰已被拾掇干净,好像昨日的婚礼不曾办过一样。
大太太傅佩瑶抱着汤婆子看了她一眼,身边丫头灵芝的眼神也是晦暗不明。
烟雨微微颔首,正要上前,却险些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外力撞倒。一身紫貂斗篷的苏菡疾步走上堂前石级,顿住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上挑,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笑。
“给太太请安,我来晚了。”
傅佩瑶对着她却是一笑,“瞧瞧,最后一个到的,就着急享福坐下了,都是爷把你宠出来的。”
苏菡解下斗篷,“二小姐约莫还在院里吊着药婆子,我哪里就是最后一个了,对了,爷今儿一早就去了军部,让咱们自己看着办,走了一路,这口干舌燥的!”
“小玉犯了旧疾,今儿不来,灵芝,咱们这就开始吧。”
被晾在一边插不上话的烟雨终得近前,摘下丝绒手套,褔身将茶盏奉至齐眉处,“大太太请用茶。”
傅佩瑶迟疑了片刻正要接下,二姨太苏菡却冷哼一声,“三姨太,你是真不懂,还是仗着自己是上海来的新派人,看不上咱们这些绣花枕头?要不要找人来教教你,这后宅的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