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便怨恨吧,只要你一世安好,哪怕提剑刺死皇兄,皇兄也忍了!
皇甫擎眸光微垂,眼底划过抹黯然。
“你不回答朕,是不愿接这项任务吗?”久未得到来人的回应,皇甫擎不由抬眸看去,发觉对方冷眸微怔,似是陷入自我思绪之中,于是,他干咳两声,道:“顾二小姐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如若你能和她成就百年之好,于你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奈何他这话道出,依旧未见来人做出丝毫反应,以为对方是因连城在京中的名声,才迟迟不回应自己,皇甫擎唇角浮出抹笑意,叹道:“若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年,必会追求她,至于那些有关她的闲言碎语,我全然不会在意。”
“沧澜谨遵圣命!”终于,来人自怔忪中回过神,揖手行礼。
“好,这件事就这么办了。”
若是有第三人此时也在御书房中,必会觉得奇怪,奇怪皇帝为何坐在御案后自言自语。
只因,站在御案前的修长身影,至始至终就没吐出一个字。
没错,自打来人出现,其遮掩在黑巾下的薄唇,从没开启过。
但皇甫擎每说一句话,他却的的确确有作回应。
“与你这般交流有六年了,有时候朕会想,如果这御书房中不是只有你和朕两人,旁人会不会说朕中了魔怔。”为了让御书房的气氛变得轻松些,皇甫擎自我打趣一句,紧接着,他眼底很快划过抹怜惜,道:“顾二小姐医术超然,兴许她给你看看,能治好你的哑疾也说不定。”
治好?他的哑疾能治好么?
墨衣人唇角掀起抹苦笑,暗道:他之所以这样,是罕见之毒导致,与身体本身无任何干系。
“该吩咐的,朕都吩咐你了,你若是没什么要禀的就回去歇着吧!”皇甫擎神色温和,浅声说了句。
“沧澜告退!”揖手一礼,墨衣人蓦地便失去踪影。
蒙山位处京城之北数百里外,此山云蒸霞蔚,四季风景优美,但却险峻异常,且野兽时常出没。基于此,人们即便再想一睹山中景致,也只能叹为观止。此处是蒙山一最为幽静,隐秘的山谷,谷周围崖壁陡峭,抬眼看去,开满艳丽花儿的藤萝爬得到处都是,将碧绿的山石点缀成了一副绚丽多彩的画卷。
与一般的峡谷不同,这里的谷底尤为宽广,且自北面倾泻下一条两丈宽的飞瀑,落至谷底那澄澈可见底的湖泊中,激起无数晶莹的水花,午后暖阳倾照,自高处观望,湖面以上水雾缭绕,仿若九天瑶池般如梦似幻。
皇甫熠身着一袭青衫,白玉面具遮颜,负手站在飞瀑之巅,俯瞰着整个山谷。
数丈长的银河从他足下飞落而下,也未能让他的身形有丝毫动摇。
山风吹起他的长发和衣袍,恍惚间他似那仙人临世,让人不敢谛视。脚下水花飞溅,然,一滴都未沾上他的身体,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谷底,看着谷底数千人分成十多个方阵,在他们的头领指导下,进行着有条不紊的训练!
拥有这这支强劲的力量,他无一丝欢喜之感。
起初组建时,他只为替亲人报仇,亦防止那坐在高位上的人哪天对他下手。
至于江山,他从未想过颠覆!
幼年时,能当着辅佐大臣和那人的面烧毁先皇留给他的遗诏,他就没生出后悔之心。
他只是在等,在隐忍,一旦查出外祖一门被灭,及母妃和胞兄之死与那人有关,那么他会好不留情地将其从高位上拉下来,然后另立新君,掌管大周江山!
多年过去,他近期才从掌握到的信息中,感知到或许真如那人所言,没有做那残忍至极,冷血至极之事。
但,一日没证明其是清白的,他就一日不能掉以轻心。
慢慢的,皇甫熠敛起思绪,袖袍轻拂,登时,身在谷底的诸人,顿感一股无穷大的威力,当空自他们压了下来,且那威力愈来愈强烈,让他们每一个人不得不使出全力抗衡,可即便这样,那些尚未修得深厚内力之人,终还是招架不住,面色苍白,瘫倒在地上。
内力深厚的,各个紧咬牙关,鼓动全身真气,抗衡着那似乌云压顶般的威力吞噬自己,透过暖阳,甚至能看到每个人额角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谷中的空气宛若全已凝结,唯有那入耳的水声亘古不断地潺潺流着。
原本在鲜花丛中嬉戏的彩蝶,仿若受到某种蛊惑,竟挥动着轻盈的翅膀,朝着湖中心飞来。它们的蝶翼似是无物般挥动着,因为它们看到了一颗颗泛着五彩光晕的气泡,升腾着,升腾着,它们担心自己一个不慎,会让那绚丽多姿的气泡消失不见。
好美,那是另一种它们没见过的花儿吗?
熟料,一声砰然声响,湖中仿若被投下一块巨石,立时,浪花四起,将骤然间响起的声音掩盖。
云彩与山风,浪花和升腾起的水雾,皆霎时化作无坚不摧的暗器,向着它们的目标袭去。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阵重物落地的闷响声而起。可奇怪的是,即便如此,那以各种姿势倒在地上的诸人,脸上皆流露出了难掩的喜气。
他们齐抬头看向飞瀑之顶,看着那临风而立,衣袍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