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是早就被没收了的,其实陆茵觉得不用没收也没有关系,这里远在公海,哪里来的信号。倒是没有手机,她又没有戴手表,实在搞不清楚时间。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不晓得是几点了。
总归数着日升月落,知道应该已经是过了四天尽。
第五天中午,终于有了一点变化,数日没有露面的机长终于现身,不过他在这个岛上显然也不是一号。他跟在一个包着头巾蓄着胡须的男人身后大步像乘客被圈的空地走过来。
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串听不懂的语言,又指了指澳大利亚人所在的地方。陆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说要放他们还是说……
机长听完后立刻用英文翻译道:“我们与澳大利亚政府已经达成了协定,我们信守承诺会释放澳籍人质,从现在开始,所有澳大利亚籍公民会被送到一个约定地点,剩下的人留在这个岛上,你们的安全取决于你们中的某些人何时交出我们要的东西。”
可以走的是澳大利亚!偏偏是澳大利亚丰!
芭比猛地一抬头,眼睛里的泪水在一瞬间就滑落了下来。梁傲伦就是澳大利亚人,他可以走,她要一个人留下。
这班飞机上的澳籍人不多,十多个人脸上都面露喜色。陆茵终于看到了梁傲伦,他一向那么注意形象,可是此刻同样的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衬衫也因为几天没有料理而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显不出他完美的身材。
他在同机很严肃,陆茵莫名地觉得他好像朝着她们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应该是看芭比吧,若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在看她……
机长似乎听了他的之后也表示不能做主,转而又向那个戴着头巾的男人请示,双方来来往往说了很久。
梁傲伦的目光时不时射向这边,陆茵很安静地看着他们说话,芭比也垂着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大约是希望可以一起走。
又过了一刻,梁傲伦与机长并肩走了过来,正是朝她们的方向。陆茵在芭比的身边都能感觉得到,她屏住了呼吸。
他们两个渐走渐近,对话也可以断断续续地听得清楚了。
“我必须要带她走,她是我的……未婚妻。”
“我们很快就会结婚,结婚了她就是澳大利亚公民,如果她不走,我也不会离开。”
……
……
“而且她怀孕了,不管你们出于什么样的立场,都不能把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扣押如此之久,你保证所有人安全的,即便是中方,目前也并没有拒绝你们的要求……”
怀孕?陆茵心头巨震,猛地侧头看着芭比!她……allen竟会同她有孩子,若不是打算结婚,他怎么会同意?
竟然是芭比,他总会靠岸的吧,可是那个让他靠岸的人会是谁,她当初在心中设想了无数个人,无数种可能,可是竟然是浅薄如芭比这样的人……又或者芭比有她的好,并非自己看到的浅薄虚荣,陆茵只能用这种方式按下自己巨震的心脏。
谁知,陆茵惊讶地发现,芭比也正用同样震惊而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早该想到了……你们以前就不清不楚的……”芭比咬着精致漂亮的嘴唇艰难地说道,“可是人人都说你搭上了vincent,还有香港的信贷总监……你有那么多男人,你怎么还不放过allen!”她的嘴唇涂得很红,此刻陆茵有种她正在滴血的错觉。
什么什么?她不放过allen,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茵的脑子一瞬间有些懵,芭比怎么这么伤心欲绝的模样。
“你们……是什么时候?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了吧?是在我跟他在一起之前还是之后?”芭比双手撑在地上,这才能勉强让支起自己瘫软的身体。
“什么……什么时候?”陆茵话一出口,突然心中心念电转,电光火石一闪地明白了过来。
芭比没有怀孕,自己当然更没有。梁傲伦这么说,应该只是想尽可能带走她。
机长与梁傲伦已经走到了中国籍乘客关押的地方,机的是哪一个?”
梁傲伦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刻,最后落在了陆茵身上。
陆茵心中一惊,连忙扭头去看芭比,她正怨毒地看着自己,哭得梨花带雨。
这是……她慌忙避开芭比的眼睛,慌乱中与梁傲伦的目
光在空中撞上了。
她并没有见过他这般的眼神,忧虑重重,又矛盾重重。
他就这么盯着她,陆茵看着他对身旁的机长低声说了些什么,机长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
他是想带自己走么?
陆茵一瞬间心中纷乱,无数个念头纷至沓来地在心中脑中搅动成一团,直让她眼前陷入一片迷雾般的茫然,看不见,只听得见耳边芭比绝望地抽泣。
他终于是记起了她的好处了吗?还是说始终念念不忘她这样的一个情人?
或者说他以为这样是救她一命,就可以还得清他所辜负她的?
这么想,陆茵心中一个激灵,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休想!
她当日如同在无人的汪洋上漂泊,死中求生的虚空岂是他还得了的,这一辈子他都别想摆脱辜负过她的事实,即便她再也不去计较。
况且……她怜悯地看了一眼身旁正在哭泣的芭比,芭比才是现在,此时此刻,最需要他的人。
而自己,对于他,已经是过去式了。而他,对于自己,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向着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芭比。梁傲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