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殿内,窦太皇太后半眯着眼摸着柔软的野兔皮,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旁一直贴身伺候老太太的老宫女也笑着说:“回太皇太后的话,陛下可是真的很有孝心呢,这打到了好东西还想着记挂着您。”
“陛下自然是好的。”窦太皇太后语气中带着长辈的慈爱,招过一旁的小黄门道:“去,着人给哀家做个垫子。”
“太皇太后很高兴?”老宫女扶起了窦太皇太后,扶着老太太在偌大的宫殿里慢慢的溜达着。
“哀家以为陛下跟哀家之间的嫌隙不小,陛下一直都对哀家伸手干政的事儿很不满,这些哀家都知道。”老太太微微一叹气:“可是陛下还是年轻,有些事情总是太想当然。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他招一堆儒生回来是为了干什么的。老祖宗的训诫都是有道理的,岂能随便更改,当初哀家答应了先帝要守住祖宗的基业,直到哀家死去的那天。”
“太后娘娘必定长命百岁……”老宫女还没说完,窦太皇太后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轻笑一声:“活那么久干什么,哀家这把老骨头再活着只是碍人眼而已,有些人怕是已经等得都快不耐烦了。”
老宫女看了一眼窦太后有些冷森的眼神,虽然没什么聚焦,可是还是看的人内心发凉。老宫女顺着窦太皇太后“望着”的方向看去,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在喜滋滋的看着自己儿子送来的皮毛的王娡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正拿着毛皮的手一僵,有些莫名的回头望了一眼,除了奢华的雕梁画栋外什么都没看到。微微的挑了下眉头,王娡若有所思的飘忽了一下眼神。
“娘娘怎么了?”察觉了王娡的异样的田蚡关心的开口问道。
王娡摇了摇头道:“没事儿。”随后有些感慨的笑开了道:“哀家的彻儿真是长大了呢。”
“陛下孝敬娘娘是应该的。”田蚡仍旧是那副恭敬的腔调,听得王娡分外舒服。
“等着吧,等着哀家真正的掌控东宫的那天,哀家一定会成为全大汉最幸福的女人。现在,不算什么。”王娡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温柔的目光下是藏不住的野心。
田蚡不动声色的挠了挠鼻子,若有所思。
“对了,”王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前两天淮南王跟哀家商量着,想从我王氏一族里挑个适龄的女子做儿媳妇儿。你去瞧瞧宗室里有没有合适的。”
“淮南王?”田蚡有些诧异的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有些没搞懂王娡怎么跟淮南王搭上线儿了的。
而王娡并没多解释什么,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的道:“都是一家人,这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对了,你帮哀家看看,这些皮毛做个什么好?这彻儿的孝心,可不能浪费了。”
“诺。”田蚡眼神古怪的微微转了一圈儿。
……
泛黄的落叶也挡不住秋天的美景,小小的凉亭外波光粼粼,萧条中也有着一丝别样的安详。万物归宗的宁静总是能抚慰这些成天在尔虞我诈中庸庸碌碌的人们心中的浮躁。
“如此良辰美景,太尉为何还是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韩嫣放下一子黑棋,看着瞬间被吃掉的一面白子,韩嫣满意的眯了眯眼睛。慵懒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咪。
田蚡忍不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们一个个的各为其主谋划,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夹在陛下跟
太后之间的人?
“韩大人约田蚡出来,不会就是为了下棋赏湖吧?”田蚡看了一眼输掉了的棋局,心不在焉的问道:“那么韩大人还真是约错人了,田蚡可不像韩大人这般悠哉啊。”
“人也是要适当的放松一下的,这再怎么锋利的宝剑不去呵护一下,也会变成笨刀的。”韩嫣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似乎田太尉有心事?”
“何以见得?”田蚡抬头注视着韩嫣的眼睛。那双无论何时都无比纯良的眸子让韩嫣看起来是那么的纯善,但是田蚡可知道,这幅纯良的皮囊下是一颗无比狡猾的玲珑心。
不说别的,自己都吃过亏。
“因为这盘棋。”韩嫣撑着下巴,拿起一块儿糕点咬了一口道:“田太尉在下这盘棋的时候心不在焉的走错了好多步,一盘好棋才变成了臭棋。”
田蚡摇了摇头道:“最近我府上的事儿比较多,要准备过冬么。”
“田太尉身份如此贵重也会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而操心?”韩嫣好笑的摇了摇头。
“算了,田蚡今日真的没兴趣陪韩大人玩儿了。先告辞。”田蚡一叹气,站了起来,也没等韩嫣挽留一下,便自顾自的先走了。
韩嫣略带玩味的啃着糕点,注视着田蚡离去的背影。一边悄悄的将一块儿白绢收进了袖子里,拍了拍手也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回到了侯府时,看到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恭候的时候,韩嫣有些怔楞的眨了眨眼问:“王公公?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哟,韩大人您回来啦?”王公公乐呵呵的冲韩嫣行礼,韩嫣也赶忙回礼。即便王公公的身份只是个宦官,可是他也是一路照顾刘彻到大的人,就连刘彻都很尊敬这个老头儿,更何况他们这些外臣了?而且韩嫣也算是老头子一路看着长大的,对这个老头子也有着一份对长辈的敬重。
“最近天气凉,大人出门的时候得多穿点啊,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老公公拍了拍韩嫣的肩膀,韩嫣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挠了挠头发道:“阿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