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巡城御史的阻拦下停了下来,车中人出示了一块精致的牌子,巡城御史挥手放行。马车在夜色的掩护下向东城驶去,来到一座宏伟建筑的大门前。
车夫上前敲门,角门儿很快打开,一个内侍打扮的人和车夫低声说了两句,车夫转身到马车边禀报,马车里很快下来一个人。若是陈三在场,一定认出这个人就是周恒到处搜捕的郑先生。
郑先生躲藏在民居中多日,最近风声渐松,好不容易与王哲搭上线,约好今日到访。
王哲的伤势已痊愈,刺客又依他所请,在菜市口凌迟处死,心情可以说很好。只是有一样,朱批之权再也拿不回来,每每想起这个,他就对周恒恨得不行。
没有朱批大权,他少收很多银子珠宝玉器古玩。在他的观念里,这笔收入尽数让周恒赚去了。这怎么行?他发誓一定要把曾经得到的一切拿回来,把周恒赶回晋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郑先生托人送上一份厚礼,以楚王周康幕僚的身份求见,他马上答应了。不管郑先生要做什么,有礼收就是好事。
郑先生在小内侍的引领下进府。虽然黑蒙蒙的大部份景色看不清楚,还是能感觉到这幛府邸美仑美奂,如同天上宫阙。
王哲身着皮裘,在镶满金玉的屋里见他。
“某奉我家王爷之命前来拜访大总管。”郑先生行了半礼,道:“我家王爷问大总管安。”
王哲哈哈大笑,道:“楚王爷客气了。咱家刚遇刺不久,好在那可恨的刺客已被千刀万剐,解了咱家心头之恨。哪能不好?”
提到刺客,郑先生眼角跳了跳。当初行刺王哲,他还没到京城,事儿是陈三做下的,被凌迟处死的四人当中,却没有陈三的踪影。不知陈三下落如何。不能不让他担心。
王哲笑得欢畅,倒没感觉到郑先生的异样,道:“不知楚王爷让郑先生前来,为了何事?”
“大总管协助皇上处理朝政多年。如今被晋王使阴谋诡计夺去,我家王爷很是不愤,想助大总管一臂之力,把朱批之权夺回来。”郑先生道,随即送上一本礼单。
王哲越翻礼单。越动容,这么重的礼,可抵上几十个官员送的了。他的态度顿时亲热很多,笑容更是亲切,道:“楚王爷客气了。只是不知咱家要如何报答?”
他再贪,也懂得世上没有白给的好事,周康不远万里派人送重礼给他,又要帮他拿回朱批大权,断然不能没要一点好处。
郑先生含笑道:“我家王爷身系社稷黎民,并无一丝私心。只要大总管拿回朱批之权后。同意把洛阳的赋税减免一半,就可以了。”
这个容易得很。王哲一口答应。两人相谈甚欢,一个时辰后,郑先生才悄悄从角门儿出来,王哲亲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返身回去。
郑先生一走,王哲马上把在厢房的孙华和薛平安请了过来。
礼单已被他锁起来,礼物自有心腹人分类入库。
薛平安和孙华互相看不顺眼,刚才在厢房中一直互不理睬。见府里的内侍来请,也是一前一后,两人之间隔着两三丈远。
“大总管请某来,不知有何事?”两人前后脚站定。先后行礼道。
薛平安是王哲叫过来的,刚到,郑先生便来了,事情还没商议呢。
“坐吧。”王哲指了指楠木官帽椅,道:“大同士兵哗变,全然是晋王任人不当造成的。我们要如何利用此事。拿回朱批之权?”
薛平安当然清楚,大同士兵之所以会哗变,完全是兵饷被他截留的缘故。
大同总兵是王哲任命的,名叫姜笑天。这人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花了一万两银子当了大同总兵,少不得要连本带利赚回来。平时对手下的兵士多有克扣鞭打,将士们对他早已心怀不满。此次兵饷不仅没有安期发,他还因为兵饷没有到手,不能克扣,让将士们按官职大小向他上缴钱粮,要不然就要鞭打。这样一来,如何能不哗变?
可是薛平安的目的是要帮助王哲把周恒挤走。他道:“大总管不妨向皇上上折子陈述晋王种咱无能,请求晋王回封地就蕃。”
王哲叹气:“咱家已跟皇上提过了,皇上只是不言语。”
当面提,比上奏折有用多了。至安帝平时什么都听他的,就是他要天边的月亮,也会想办法让人给他弄来,可在周恒这件事上,却无论他怎么说,全然左耳进右耳出。
孙华暗中和薛平安较劲,抢着道:“会不会是晋王会妖法?要不然皇上为何不听大总管的话?”
至安帝一向对王哲言听计从,只有在周恒的事上我行我素。
王哲双眼一亮,道:“难道他会妖法?”
孙华道:“大总管不妨放出风声,就说晋王会妖法,如此一来,皇上只怕避他不及。”
见被孙华抢了先手,薛平安大恨。自周恒掌权,他在户部的日子越发难过,又自知崔振靖之死他逃不了干系,崔可茵是一定不会放过他,只盼能尽快把周恒赶回封地,崔可茵才能对他无可奈何,到时候再用王哲的权势把崔振翊流放,在流放途中把崔振翊害死,才能一了百了。王哲不能执掌大权,他可是什么事也干不了。
“只怕皇上不会信。”薛平安反对道:“不如在士兵哗变一事上做些文章,让周恒知难而退。”
王哲见两人相执不下,不耐烦起来,道:“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最好是两人都同意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