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至安帝千呼万唤中,周恒的病总算“痊愈”了,能进宫了。
“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都把朕逼成什么样子了!小四,你快劝劝他们,让他们散了吧。”至安帝拉着周恒的手,含着两泡热泪道。
周恒抽回手,道:“臣弟空有一片助皇兄之心,可群情激愤,臣弟也无能为力。”说着,把崔振翊手书,写满群臣处置王哲办法的三张纸呈了上去。
至安帝越看脸越黑,看了一半,把纸扔了,道:“朕知此事极难,才要小四帮忙呀。”
现在能帮他的也只有小四了,别人都对王哲喊打喊杀。
周恒道:“臣弟无能为力,臣弟一想起那两千多条无辜的性命,就寝食难安。还请皇兄割爱,还死难百姓公道。”
王哲是一定要死的,不死,难以面对天下人,不能,将有更多人无辜死去。
至安帝没想到他千盼万盼,盼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道:“朕贵为天子,连一个身边人都保不住,要皇位何用?”
周恒大惊,道:“皇兄千万不能如此想。皇位是父皇传于您的,哪是一个奴才能比?”
“王哲陪伴朕的时间比父皇多得多,他陪朕玩耍,教朕启蒙,朕小时候要吃……”至安帝开始了忆苦思甜。
周恒不客气打断他的话道:“皇兄好生糊涂,他服侍您是应有之义,我们身为主子,哪能对这些奴才动了真心?”
“你答应朕的,要帮朕斡旋,为何出尔反尔?”至安帝不管不顾道。
答应帮你斡旋,是因为知道王哲在你心中的位置,不想你伤心,所以在王哲答应我的条件的前提下,可以暂时留他一命。现在不是跟王哲谈不拢么?周恒正待细细跟至安帝分说。至安帝却一把拉住他,道:“朕不管,你若不帮朕把这件事圆了,朕……朕就落发为僧。不当这个皇帝了。”
为了一个阉奴连皇位都不要?周恒怒道:“皇兄如何做,对得起父皇吗?对得起打下这大好江山的列祖列宗吗?”
至安帝低头哭泣。
到了下午,传出至安帝病倒的消息。群臣以为他装病,更是愤怒,唐天正怒指他:“为一个阉奴不顾龙体。”
连江山都可以不要。何况龙体?周恒叹息,问了王仲方,确信至安帝是真的病了,高烧不退,说着糊话。
周恒无法,只好答应至安帝:“臣弟帮皇兄这一次,望皇兄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下不为例啊。”
以王哲如此作死的节奏,很快会让他再次抓到把柄的。
至安帝千恩万谢。
晚上周恒回府,跟崔可茵说起这事。连连叹气,道:“这哪里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为了一个作恶阉奴,连家国都不要了。”
崔可茵让绿莹端了茶具过来,道:“我陪相公说话解闷吧。”
从没见他如此郁闷过。
周恒眼睛落在纤细修长的手指上,手指在沸水间翻滚,如一幅会动的画。他心情大好,道:“你想说什么?”
崔可茵含笑看他,道:“相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么听话?”周恒凑了过去,香了她一记。道:“你知道这几天群臣积累了多大的怨气吗?我好说歹说,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把他们的情绪安抚下来。”
崔可茵含笑把一盅滚烫的茶放在他面前,道:“再麻烦的事。相公也是轻晚解决。”
她故意不说王爷,只说相公,声音软软糯糯的,让周恒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被心爱的女人如此夸奖,真是受用。周恒突然觉得事情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糟糕,不还有一群正义感超强的臣子吗?还有他这个帮着批改奏折的亲王。大佳朝没那么早完蛋的。
“我可是答应他们,若有下次,一定不管皇兄如何阻拦,一定要王哲血溅当场,他们才肯罢休的。”周恒故作为难道。王哲再递把柄,他一定会借百官的压力,要了他的命。
崔可茵道:“相公辛苦了。”
周恒递过脸去,崔可茵轻香了他一记。周恒才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是降为监丞,实在太便宜他了。”
宫里内侍的品级从高到低分别为太监、少监、监丞、典簿、长随、奉御六级,王哲降为监丞,不过是至安帝了为给群臣交待,不得已而为之,只怕不日又会升为掌印太监。
崔可茵喝了茶,道:“还是得弄死他才干净。要不然,只怕他会没完没了的害人”
周恒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是派死士行刺他要么无法接近他,要么找不到他的所在,就是要在饭菜里下毒,也难以做到。仔细想起来,要弄死他还真不容易。”
关键是他曾经有两次差点去阎罗王那里报告了,有这样的经历,他这种贪生怕死的人,自然是防范周密。
崔可茵轻轻一拍掌,道:“可以这样,先弄死小三子,再在药里下毒。”
王仲方配的毒药还在呢。
周恒想了想,道:“只怕不容易,现在小三子代替王贤成为他身边第一亲信,大概他九死一生的经历让小三子备加防范,银针时刻随身带,先用银针试了没有毒性,再往嘴里送。”
这奴才这么小心?
崔可茵道:“王太医可说了,王哲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这两天也就停药了,接下来便是吃补药强身健体。王哲那么贪,府里什么补药没有?不出三个月,又吃得比猪还壮。”周恒道。
崔可茵斜眼见两人的侧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