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机把周恒训了一顿,崔可茵还不依不饶,道:“皇上贵为天子,哪里懂得臣妾为人子女者的伤心?父亲英年早丧,想起来就让人忍不住泪洒衣襟。”
周恒张大了口,原来闹了半天,是因为崔振靖的事。他正色道:“岳父的大仇不日将报,你不要太伤心了。”
若崔振靖在世,必定能成为他的臂助,可惜了。
一句话说得崔可茵心里暖暖的,紧绷的身子也软和了,依在他怀里,道:“臣妾昨天遥祭父亲娘亲,想起两位老人家,心里很难过。”
周恒抱着她,轻声哄着。
帘外传来“咚咚”的跑步声和翡翠的呼唤声:“哥儿慢些儿。”
两人忙分开,厚厚的毡帘掀起,乐乐“呼”的一声跑了进来,小脸冻得红红的,张着冻得通红的小手扑向崔可茵,道:“母后。”
说好一刻钟,就一刻钟,绝对不容许他不守时。周恒深深看了崔可茵一眼,孩子由她教导,他很放心。
崔可茵帮乐乐捂手,道:“怎么这么冻?”
雪下半夜才停,乐乐一直闹着要堆雪人,她拘他在屋里识了五个字,把刚识的字写好,才放他出去玩。雪是一直留在那儿,吩咐做杂役的宫人不要扫的。
堆雪人的时间虽然短,乐乐亲自动手,在翡翠等人的帮助下,一个雪人还是堆好了。乐乐才心满意足地回来。
乐乐向母亲炫耀求夸奖:“我自已堆的,好大一个雪人,母后快去看。”
为了他堆雪人方便,宫人把别处扫来的雪一并倒在一起,堆起来特别快。
崔可茵亲了亲他的小手,道:“皇上一起去?”
孩子的愿意得满足,要适当夸他一下,才能让他有兴趣自己动手嘛。周恒道:“好。”
夫妻俩一人牵了乐乐一只手,来到院子里。
一个两尺高的雪人立在院子中。
“父皇看,母后看。”乐乐欢快地松开父母的手。跑向雪人,做搂抱状:“是我堆的哦。”
崔可茵夸了他两句,牵他的手往回走,吩咐传膳。
京城的冬天特别冷。泉州的冬天却温暖如春。周茂封地在这儿,四季如春,又常有京城吃不到的海鲜可以吃,实是心满意足。接到让他就地设祭的圣旨,他也不以为意。如果不是周康邀约。他是不想长途跋涉,千里迢迢去京城的。上奏折请求去京城祭拜至安帝,不过是抹不开周康的面子罢了。如今不用去,正落他下怀。
他给周康回了一封信,照样吃喝玩乐,不作他想。
周康收到他的信,已近腊月。周恒不准周茂赴京,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看了信,他心头还是莫名火起。这位四弟。他一向看不懂,听说他只是一个大顽童,如何能镇得住群臣?让群臣心服?
多年费尽心机安插在朝中的内应一部份随至安帝御驾亲征北上,在羊角堡罹难了,剩下的现在又阴奉阳违。如今要再安插人手,又不知需费时多久。真是天不佑我呀。
周康越想越是郁闷,叫了幕僚商议半天,又没能商议出个结果,幕僚们反而争得面红耳赤,更让他烦心。
心情不好。去了后宅,对着心爱的美人,也提不起兴趣。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几天,想来想去觉得还须亲自去一趟京城。他就不信了。凭他亲王的身份,那些朝臣们会不买他的帐。
主意既定,再召幕僚商议,吕国华极力反对,甚至以死相逼,道:“王爷不顾自身安危。非要以身涉险,学生不如先一步于黄泉之下等待王爷。”
皇帝宣召,藩王须进京还战战兢兢的,哪有自已前去送死的份?
周康再三解释他乔装改扮,周恒必定不会发觉,吕国华只是不信。
“小四即位未久,立足不稳,他又年轻,懂得什么?这时是最好的机会,过几年,待他站稳脚根,又年长几岁,懂事了,有了谋略手腕,本王要举事,只怕难上加难。”周康道:“先生一味求稳,只怕不妥。”
吕国华气得胸前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一只枯瘦的手指直指到周康面门:“你以为皇帝没有在楚王府安插密探?你以为你去京城皇帝会不知道么?”
据他所知,楚王府长史就是朝廷的人,只是长史忠于至安帝,不知周恒可曾将他收服。如果此贸然离开洛阳北上,只怕会莫名其妙死于路上。
周康无奈道:“先生所虑极是,只是本王曾离开封地,一路畅通无阻,若不是曾先兵临京城,本王早在京城举事了。”
谁不知道内部政变好过举兵造反?照他的心思,和周恒喝酒时,趁周恒不备,在酒里下慢性毒药,过几天才发作,谁也疑心不到他身上。周恒既死,这皇帝还不是非他莫属么?
他把乐乐这个奶娃子无视了。周恒若驾崩,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乐乐,不是他。
乐乐母族可不是寂寂无名的民间百姓,而是名门望族清河崔氏;生母不是出身低贱的宫人,而是正宫皇后。他乃是嫡出长子,合法的继承人。什么时候都轮不到周康继位。
周康不提起他偷偷离开洛阳,跑去京城的事还好,一提起,吕国华气得吐血,道:“王爷不听学生等人劝告,偷偷离开封地,若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他只有一个女儿,若他死了,按朝廷法度,是会夺了他楚王的封号的。因为他没儿子,也即没有继承人。在这一点上,他连周恒都不如。
周康道:“哪里有什么事?”
这种事,他已经做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