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方一脸正气,躬身道:“臣接旨。”
李秀秀狠狠剜了垂眸站在太后身后,脸色平静的崔可茵一眼,闭上了眼睛。她什么都算到了,却没有想到最后败在周恒手里。
周恒应召入京,第一个赏识爱慕他的人是她,主动示爱的人也是她,对他念念不忘的人同样是她,可为什么他对她却如此不留情面,非要置她于死?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崔可茵。想到这里,李秀秀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刺得手心生疼。
假孕欺君的罪名,她吃罪不起,可以预见,她很快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会连累父母族人,会在史册上留下假孕的记载,成为后人笑话的典型。
李秀秀不甘心。
太后很紧张,想要招皇后说话,皇后却站在至安帝身边,只是关切地望着至安帝。同来的柔嘉站在皇后身边,踮起脚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望着李秀秀。她身边只有崔可茵一人,老老实实站着。
接下来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王仲方不是李秀秀的人,他为人方正,一片忠心,只忠于皇帝,断然不会为李秀秀遮掩。
崔可茵心情平静,静待李秀秀现出原形的那一刻。
太后心跳得厉害,生怕王仲方说出胎儿不好的话来。
崔可茵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转头,对上太后期盼的眼睛:“孩子,不会有事吧?”
太后想要听到有人说,孩子一点事都没有,这样她才有勇气面对王仲方的诊断结果。
崔可茵反手握住太后的手,另一只手也盖住太后的手,轻声道:“皇上福泽深厚,一定会有皇子的。”
皇子,不一定是李秀秀生的。
太后却没想那么多,她从崔可茵这儿得到了保证,虽然是一个飘渺的保证。还是觉得踏实了不少,这才敢望向坐在锦墩上,为李秀秀把脉的王仲方。
王仲方的里衣已被冷汗湿透。
传出李秀秀有孕的消息,他曾为皇帝有后而欢欣。和几个好友喝得烂醉;被周恒拉到凤仪苑,得知李秀秀出事,他曾设想过好几种情况,想出保胎的方法。他对自己的医术一向自信,为此坚持要为李秀秀把脉。只为保住皇帝的血脉。
他千想万想,做梦也没有想到怀了孕的康嫔娘娘,脉像跟普通人无异。这……是没有怀孕的脉像啊。
王仲方把脉的时间越久,至安帝越不安,他觉得嘴唇干得厉害。
“王爱卿,可是康嫔有什么不妥?”至安帝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用尽全身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王仲方额头的汗唰的就下来了。他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周恒。
周恒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晋王误我!”王仲方在心里大叫一声,仰身便倒。他倒看准了,不栽向别的地方。直直往周恒身上倒去。
周恒忙扶住,道:“王太医,你怎么了?”
太后条件反射般大叫一声:“糟了,孩子一定不好了,瞧把王太医急成什么样了?”
王太医哪里是急的,分别是吓的。崔可茵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还来不及说话,至安帝跟着失声道:“康嫔,康嫔,你觉得怎样?”
李秀秀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百忙之中,她颇为得意地瞥了崔可茵一眼,再带着哭音儿道:“臣妾肚子好痛。”
这会儿才想起肚子痛,刚才干嘛去了。崔可茵腹诽。却还得安慰太后道:“娘娘,想来王太医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一路急奔而来,身体吃不消,才致晕倒。”
周恒摇晃半天,王仲方紧闭的眼皮底下。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就是不肯醒来。
“这样吗?”太后探询地看着崔可茵。
崔可茵肯定地点头:“是的。”
太后和至安帝不约而同把眼睛转向面如土色,站在墙角哆嗦不停的赵伊。
赵伊如获新生,马上迎难而上,大声道:“臣请为康嫔娘娘把脉。”
王仲方被内侍抬了出去。崔可茵与周恒对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
李秀秀大声呼痛。
结局可想而知,只是不是崔可茵想要的。她不想留下,可是手被太后紧紧握住,太后不断地问:“真的没事吗?为什么她说肚子很痛?”
因为你的孙儿就要“夭折”了。崔可茵心道,忍着揭露真相的冲动安慰太后:“不是还有太医在么?不知道赵太医医术行不行,好在还有别的太医。太后不如把太医院擅长妇科的太医都宣来,没事最好,万一有事,也好与赵太医商量着下/药。”
“对对对,”太后觉得崔可茵说得在理,连声道:“皇上快下旨。”又埋怨至安帝道:“谁让你准太医院的太医们休沐?康嫔有孕,他们就该十二个时辰候着。”
要宣别的太医来,人多口杂,不见得谁都会像王仲方一样装晕躲开这趟浑水的。李秀秀向赵伊丢了个眼色。
赵伊会意,起身行礼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康嫔娘娘的脉像实是不好,臣……”
他故意说了一半停下来。
太后急切间站了起来,至安帝脸上没有半分血色,齐声道:“怎样?”
赵伊“悲痛”万分地道:“康嫔娘娘怀孕只有两月,正是最该小心的时候,如今摔了一跤,无意中碰到腹中小皇子,只怕是……”他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呜咽道:“只怕是保不住了。”
至安帝呆若木鸡。
咕咚一声,太后晕了过去。真晕。
她这一晕不打紧,整个人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