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娘垂着头,默然许久,终于如下了天大决心般点了点头:“是!”
“这……”秦念登时觉得气氛尴尬至极。她原本也想不到这徐三娘会直言不讳的,究竟是才女,如何能这样毫不遮掩地开口便一副怨妇声腔提及旁人的未婚夫婿?
“我当真想知道,七娘子究竟有什么手段?”徐三娘看着她的目光,仿佛是淬满了毒:“我听我父兄说过,邀请白将军来府上之前,他尚且说过希望有一位温顺知礼的夫人。我却是不知……这温顺知礼四个字,七娘子您做的当真比我好么?!”
“这我却是不知的。”秦念听得她这般说,心中难免有些愠怒,然而愠怒之外,却也多了几丝嘲讽之意:“他爱温顺知礼的,果然是更该来徐府上求亲。先前他可也向我阿兄透露了不愿与我结缡之意——至于为何来了徐府之后便遣了媒人送婚书,我同三娘子一般,丝毫不知晓。”
徐三娘眉心一颤,道:“是么?若按七娘子的话语,是……是说我太过糟糕?”
“三娘子不必妄自菲薄。”秦念道:“太过糟糕这样四个字,无论如何也不该冠在文名动京城的您身上。这世上,总有什么人是不会欢喜你的,便是天仙一样的佳丽,也未必便能叫每个男子都一见倾心,更何况你我皆*凡胎,何必这样在意一个人的心思?”
徐三娘的眼眶儿泛出淡淡的红,声音也加了些哭腔:“可我是真的喜欢他!七娘子,您身份远比我高,您把他让给我,不行么?您是翼国公府的小娘子,他家世还不若您好,这样的婚事,长久不了的。”
秦念见她先前那般模样,只觉可怜,然听得一句“长久不了”时,禁不住变了颜色,冷笑道:“长不长久的了,与你何干?是他自己来求亲的,可不是我用什么脏的臭的手段,逼他不能不娶我的!便是长久不了,那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
“当真么?”徐三娘道:“您用了什么手段,真当我全然不知?好好的女儿家,和男子们出去狩猎,呵,还要白将军背您回营地?想来您母亲亦是高门大族,怎会养出您这样的小娘子!您的行止,真真是……”
“你说什么?!”秦念看着她,一时竟想不出下一句该如何反驳。离开广平王府太久了,她已然不太习惯与人言辞尖锐地对峙了。
“您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当知晓。”徐三娘的话说的很慢,道:“世上不是没有报应这一说的,拆了人家的姻缘成全自己,秦七娘……哦,广平王妃,您好手段。只怕,白将军当年封守广平王府的时候,您便已然动了心思吧?因而处处安排着和他接近……”
秦念广袖中笼着的手攥成拳,复又松开,她压着怒火,声音泛着一股狠劲儿:“若是听什么便信什么的话,京中的第一才女,也不过是把叫人使叫人玩的刀罢了。”
“不能信么?我这可都是有理有凭的。”徐三娘道:“您在广平王府做下的事儿,我也还知道不少呢——您既然不知进退,便莫要怪我……”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秦念只觉得心在抖,血在骨头里烈烈地烧,她道:“可再说下去的话,你会怪你自己呢——秦念修养不好,有负母亲教导,脾气冲起来,是会打人的。女郎行,谁不留个漂亮的指甲呢,万一不小心将三娘子的好容貌挠花了……”
徐三娘一怔,她显然想不到,京中的贵女里还会出秦念这般扬言要打人的异类。
“你若只是欢喜白将军,欢喜到京中儿郎子弟中非他不可的程度,我倒也可以托我阿兄去说一声,看他乐意不乐意纳个妾。”秦念微微扬着头,踏前一步,逼视着徐三娘:“至于你……你说要把我在广平王府做的事张扬出去,请便吧。秦念不在乎这个,便是嫁不出去,翼国公府也养得起我一世——至于你,你也别想好,白将军要的是温婉贤淑的夫人,不是牙尖嘴碎的贱妇!”
“你说我什么?!”徐三娘当真是个温婉女子,这听得秦念言语的一瞬,泪光便突兀地在眼眸中转了起来。
“我说啊,牙尖嘴碎的是贱妇。”秦念道:“你要做贱妇不做,全由得你自己!”
“秦七娘自己做得出还怕人说么?!我只是不愿白将军那样的好男儿……”
“我不是什么好女儿,我配不上白将军。”秦念昂然道:“然而你也不是!白将军便是不要我,我也想得通,便是不娶我,我也会盼着他有一位真真合意的夫人——可他若是瞎了眼看上你这种虚伪的人物……”
“那你又要怎样?!”
秦念微微一笑,道:“我猜,白将军不会这般眼瞎。”
徐三娘方才涨红的面色一瞬间白了,她摇摇头,道:“你……”
“怎么,三娘子还要同我谈些什么?”秦念道:“若是无事,秦念先告辞了,我还要叫上五嫂早些走,省得有人看秦念不惯,再安排些什么好搞臭了我的名声呢。”
“我没有……”
“你没有?”秦念冷冷一笑,道:“穿过大半个府邸,将女宾们所用的净所设在紧邻儿郎子居所的院中,这样的做法可真是有意趣啊。我的婢子素来是会跟着我的,如今却不知跑到哪儿去了,难不成进了这徐府,人人性情都要大变一番不成?”
徐三娘脸色煞白煞白,道:“你不可冤枉我!”
“是冤枉不是冤枉,只有你做下的人清楚。”秦念道:“方才三娘一口咬定我用尽下作手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