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秦念看着白琅的时候,他也正回过了头来,四目交对,他便把书册放下,起身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腹中可有不适?”
秦念摇摇头,忽然便想起那一场的旖旎之处,脸腮上便红了。
白琅亦垂下眼眸,轻轻笑了,复又道:“我方才还很是担心,你没事儿便好。”
“……”秦念怔了一下,方醒悟他在担心些什么,不由嗔道:“求我的时候怎的不担心?”
“实是难忍了。日后我定自己当心……这一回运数好,再没有下次。”
秦念脸色红到了底,推他一把道:“再别说这个,羞人的。说来……现下我身子不显,已然不太方便陪伴郎君了,若是过几个月腰腹鼓了出来,更加不便。郎君可有心思要纳个通房?”
她问这话的时候,已然有意将话语说得轻飘一些了。可即便相信白琅的回答不会叫她失望,也还是会在心间浮上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慌张。
白琅俊秀的眉峰,微微蹙了一下:“通房?”
她以为他会直接拒绝的,然而他这一反问,她心中便慌了。
而他又追问一句:“你当真是想要我有个通房吗?”
那一刻,秦念当机立断地回答:“不愿意!”
白琅便笑了,笑容里有些说不明的东西,道:“既然不愿意,胡说什么?”
“哦?那我若是说愿意呢?”再问出这一句,她已然带上了一脸的欢喜,微微侧头,像个雀儿一般望着他。
“哪有那样多的如果。”白琅伸手捏了她脸颊,指腹微微用力,他的手温热,按在她肌肤上登时便叫她溢出淡淡汗意:“你若是不喜欢我,想要我离开你眼前,我便纳个通房,和她一道。若不是如此,这般话再莫提起。”
秦念怔了怔,伸手紧紧搂住了白琅的腰,不说话,就点着头,面颊蹭着他胸前衣裳,丝质滑滑地凉。
是嫁了上一个夫君太过混账,上天才补偿给她一个这样的白琅么?她如今几乎是感激广平王当年怎生也看不上她,怎么也不肯要她了。正是这样,她才留得完璧之身给他——虽然他求娶她之时并不知道,或许也不曾有过指望,但她是他的,那就是最好的。
他或许看不到她埋在他胸前的微笑。
但他们都听到了外头雪竹那特有的奔跑声,一句“郎君”传进来,秦念便知道,一定又有什么麻烦了。
果然,雪竹进门之时,正是撞了天大晦气的声音,道:“郎君,六娘她……自尽了。”
六娘正是白瑶在姊妹之中的排行,这一句话落入耳中,莫说秦念怔忪,白琅亦猛地站起:“什么?”
隔着内室的门,雪竹悄悄的不出声。
秦念忙不迭道:“可救了下来?”
“她趁着婢子们不在便上了吊,所幸救得及时,不过是颈间勒出了一条红痕,如今正哭啼着。”雪竹道:“那人……说要来禀告郎君一声,郎君您看,您要过去不要?”
“要死便去死!”白琅是当真怒了,这一回,连对待李氏的半点儿耐心也都丢了个干净:“这般做给谁看!”
秦念不由蹙眉,扯住了白琅的衣袖,道:“郎君,千万莫要这样讲。她是有错,可那孩儿,便是投错了胎,也不该……我知晓阿瑶这是闹给咱们看呢。可她到底有孕在身,万一闹过了火儿,人真没了的话,那怨气多重啊。要么,我去看看?”
“你也别去。她有心气就去死!”白琅郁怒道:“给她一些好处,便得寸进尺,这当真是我白家的骨血?!她若死了,还保了家族声名!”
秦念何尝不知道这个?她从知晓了李氏可能对白琅的母亲做下的恶事之后,对白瑶便再没有一分同情了。可白琅这话显然是气话,他若要白瑶死,她早就进了棺材了。更莫说白瑶有孕在身,这般没了,怕是要变成厉鬼的,万一折腾她该怎么是好?
白瑶还是活着吧,老老实实活着,便是有再多麻烦牵累,难道能抵得上她腹中的小东西重要么?
“郎君。”她柔声道:“你若不放心,随我一同去,我定能应付得她的。”
白琅不言语,好一阵子,方长出一口气,道:“好。”
秦念起身,唤进婢子来,打扮停当,便与白琅一道往白瑶的院子去。她也有日子不曾过去了,一路走着,踅摸过一阵子的说辞,两人却是无话。
白瑶的院中,如今已然只剩下她与李氏的婢子在了。此刻二人正哭做一团,恍然是天崩地裂的情形。
白琅已然示意婢女们噤声,是而李氏与白瑶并不知晓他们两人已然到了门口。而便是那薄薄的一扇门外,秦念与白琅同时停住了脚步。
里头,李氏正哭道:“你阿兄决计不肯留下这孩儿来,那又有什么法子?他是郎君,颜面自然比你亲情重要,你如何能这般不懂事!”
秦念不禁瞥了白琅一眼,她生怕他破门而入,但他只是眉尖一跳,唇紧抿,一言不发。
里头白瑶也道:“我知晓,我是个命贱的,原本便该如此……可我死了不好么?我死了,他说我暴病便是了!落得家门清净!阿娘,我们两个,原本便不该在这白府里头……”
原本不该?是了,正是不该……秦念正欲推门,却被白琅拉住,他口型微动,正是:“再听听。”
果然,里头李氏道:“快住口!你莫要说这样怨怼的话!若是叫人告诉你阿兄,他更是要难过了。他的顾及与咱们是不同的。”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