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是当真打算两败俱伤,自己也不想好过,但也断断不叫李氏和白瑶好过?
秦念这一夜是没怎么睡好的,她总觉得白琅这般直接报官很是不妥,但偏生又想不出更妥当的法子来——白琅到底是夫主,她也不能公然违拗他的意思,质疑他的决定啊。若按她的念头,就不该叫李氏死,应该将这恶毒的妇人拘押起来,让她在绝望之中生不得死不得才好。可白琅……或许是怕这祸害不死还能生出事儿来吧?
到得天明,她眼下分明有些青。
白琅倒是睡得很沉,睁眼见她蔫蔫地坐在妆台前,不由蹙眉,道:“你这是怎么的?”
“我实在觉得……把她就这么交给官府,太过便宜她了。”秦念叹道:“她这样心毒的人!说来,过阵子武侯便该带着人来抓人了吧?”
白琅竟笑了,道:“你以为……这般事情,我当真要叫坊中的武侯都知晓?!那才真是不要面皮了!”
秦念一怔,也不顾朝露给她梳头,转过脸便看着白琅:“难不成昨儿是吓她的?”
白琅点头。
秦念当即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气郁许久,道:“你吓唬她有什么好处吗?她……”
她话音未落,外头便传来了婢子急忙叩门的声儿,道:“郎君!娘子!出事了,出大事了!”
秦念惊骇地看着白琅,这一刻,她突然便猜到了什么——果然,白琅披上了衣袍,不急不慢地教婢子为他围了镶银的革带,方道:“急什么?什么大事?”
“李……”
内室的门突然洞开,秦念分明看到,门口站立的小婢女面色极惊恐,道:“李……那人,自尽了!”
自尽了……秦念不由看向白琅,他点点头,道:“怎么死的?”
“是服毒,服毒……”婢子道:“听说七窍流血,极可怖。”
“那有什么可怖的。”白琅的声音波澜不惊:“畏罪自尽……娘子说的还真没错,她一点儿也不糊涂!”
秦念坐在妆台前,为她梳发的朝露手在抖,然而还好发髻已然成了,别上一支金簪便不会再塌下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却有些发直。
昨日她说的话可还真对。李氏……永远都在所有的选择之中,果断的选择能走的一步。
她自然有活下去的妄念,奈何白琅昨日报官伪装得太真了!李氏当真相信他报了官的话,那么自己死也是死,被官府行刑也是死,后一般死还要出尽丑受尽苦,那自然不如自己服毒了结了来得好。
而她若是死了,或许白琅与秦念还不会接着为难白瑶呢。 [**~] .笔.
这一手算盘,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倒也是如意的。只是,李氏永远都不会知道,白琅就是在骗她自尽!
只是转瞬之间,秦念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白琅若果然想将此事在官府里说个清楚,怎么会容李氏有自尽的机会?她秦念都能叫广平王府的婢子看着王怜娘,叫这女子折腾了半个月都死不得呢,白琅在这府上是真真正正的主人,他要想李氏活,李氏怎么能死得成?
李氏若是死,事儿到此为止,那金心不过一个奴婢,打死了也就打死了,谁都不用丢面子。秦念和白琅的威势也就此立了起来,府上的下人自然不敢出去嚼舌头。而李氏若是昨夜赖着不死,今日报官也完全来得及——可李氏有不死的勇气么?
想赌别人有勇气没有,那也是需要底气的。李氏没有底气了,于是只能认输,只能死。
但李氏这边干净了,却也不能说府上就此平晏——还有白瑶在,白瑶……会如何呢?这也是灰堆里的豆腐,摔不得打不得。若是想叫白瑶也死,白琅一定不会拖到现下都没动静,可白瑶若是活着,早晚也是个祸害啊。
至少要把她弄出京城才是。至少要让这人远到天边儿,最好再也不能出现在她面前才是!
只可惜,白家的别业实在不多……可以选的范围,实在有限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