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
墨臻颔首,她又问:“澜哥哥在信里说嫂子生了个男孩儿,取名项遥,长得很像他。他们过得可还好?不知为何,最近我写的信他都未回······”
“他们很好,你写的信他不是没回,而是···”,墨臻有些迟疑地看着她,“而是回来的信悉数被他拦截了。这件事映襄知晓,不过她怕你伤心便不曾告知你。”
这件事是在先前来的路上映襄告诉他的,他能理解映襄的心情,他又何曾不是这样?不忍再见她伤悲。毕竟,她对贺谚的情,他早就看在眼里。
“原来是这样······”
如今他连信都不打算给她了吗?漠潇心中莫名的苦涩。
“我虽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何要那样做,但以我对他的观察,他这样做可能并非出自真心。”
闻言,漠潇带着不解地望着他,“这是何意?”
“先不说他自登上王位后对胡族子民的福泽,单就他的性子,这一点也颇为反常。”
他的眉目间染上凝重,言谈举止间,昔日的凌然意气再度出现在他身上,漠潇隐隐感知到一丝熟悉。
“他对你的情骗不了人,否则怎会事事为你着想?”
“可是,照你这么说,他又怎会···”
见她仍然有些困惑,墨臻无奈地抚上她额头,“你呀,平时的那股机灵劲都到哪儿去了?”
指尖的冰凉沁入心脾,那念想间的亲近让她无端感到舒适。
“他本是一代王爵,身份早已注定了此生不寻常,更何况自身潇洒才貌超然于世,心仪的女子可还会少?
虽说你一朝荣登后位,享尽六宫宠爱,旁人无比羡煞,但你忘了一点,忘了最关键的一点···”
他语气微顿,看见她骤缩的瞳孔,心知她已猜到了其中玄机,“那就是总会有人在暗中观察你的一举一动。高处不胜寒啊,更甚的是这胡宫中的女子不简单。”
听见他压低声音说出的话,漠潇的心再度深陷了几分。
是啊,贺谚本是万人之上、尊贵的胡王,三宫六院又怎会见她沐浴圣宠,而心甘冷落呢?
这个道理她早该明白的,可是她不愿去接受另一半的现实。她一直活在他的悉心呵护之下,忘了这截然的残酷,是以如今徽缨成了轲姜的孩子,而她还如此自暴自弃。
将她的寂寥看进眼中,墨臻轻叹一口气。既然明白了以前,为何不愿早日放下心结,难道这就是情深再难相负?
“···是我太执着,我以为他能做到曾经承诺的那般,是以一昧回避一切······”
想起那日在昭疏宫他的许诺,漠潇苦笑。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怕这一生都不会兑现了。
“即便如此,你可仍愿留在胡族,留在他身边?”,再次打破熬人的沉默,墨臻的眼中承载着关心。
“我····”
轻蹙起黛眉,漠潇的视线有一刻飘忽不定,目光落至手中婴孩的锦衣上,她的眼涌现出一抹泪光,“我不清楚心里的感受,但是···为了徽缨,我会留下来,一定会!”
听此,他轻轻闭上眼,痛苦湮没其间,将喉中的苦涩咽下,似是在努力压下心中的不甘。片刻,他睁开眼,定定地注视着她,“记住你做的决定,永远别退缩。还有,小心后宫里的其他女人。”
语毕,他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遂起身离去。殿外的映襄正等着,见他出来后,不安地往里边望了一眼,待看见漠潇已经平复下来的神色,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看着站在众宫女中那个颀长的身影,漠潇轻启唇:“谢谢······”
···
宫门边,谓信正领了一队人走入,看到往这边走来的映襄时,他略一迟疑,将身后侍卫摒退。
“微臣参见公主!”
映襄停住脚步,一堆宫女也停住,她下意识地斜视了眼扮作宫女的墨臻。
“起来吧。”
“谢公主。公主请留步!”
映襄正绕过起身的谓信,却被他喊住,心中的烦闷愈甚,“少将军何事?”
听了她的称呼和不耐烦的口气,谓信的心下沉了几分,她还在生他的气吗?
“回公主,微臣有要是禀告,不知——”
“你我之间还有何可说的?”
转头看着面前明显高过自己的男子,她发现他的脸竟消瘦了些,下巴上的青色胡茬说明了他的憔悴,明显是忧虑过度。谓信听了她的话后更是神伤,她的心下升起不忍,对身后的宫女示意。
“你们先退下,在宫门外候着。”
“是,公主。”
一行宫女袅袅退下,映襄向他走近了几分,挡住他的视线,墨臻安全地随宫女出了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