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将要出口的话却在她与自己擦肩而过时戛然而止。
贺谚回头看着那方羸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园转角处的姹紫嫣红中,苦涩难掩,不留痕迹地跃上心头。
“王上?”
从廊中出来的轲姜意外地瞧见了贺谚,暗自揣测他是否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事。
听见她的声音,贺谚下意识回避,独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就那么不待见我么?”
她的口气带着些许落寞,直到再也望不见那人,她倏忽奇怪地笑了起来。
最尊贵的女人?呵呵,纵然再尊贵,羽翼断尽后也不见得会有多神气······
······
正值午时,普耶城一家客栈内人声鼎沸。刚从外面归来的墨臻穿过人满为患的大堂,来到了暂居的后院。
由于人们此时都在前厅吃饭,所以后院倒是显得冷清了许多。
刚迈上上楼的台阶,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墨公子。”
回头见是沛怜,墨臻停下了上楼的脚步,“沛姑娘未去用膳?”
“我想等着公子回来一起,对了,墨公子你用过膳了吗?若是没有,我——”
“下回不必如此。”
“嗯?”
沛怜不解地看着撇过目光的墨臻,他一步步走到她身前,语气不重不轻,却是不同于以往的感觉,“你若是饿了便自己吃,不用等我。”
因他突然的靠近,沛怜面颊染上了一层薄红,她听到自己微颤着声音,“···嗯。”
得到满意的回答,墨臻退开了步子,转身时又听到她说:“不知公子准备在此留候多久?”
闻言,墨臻沉吟片刻,“再等些时候。”
“好。”
看着已然上了楼的背影,沛怜轻轻启口。
···
四王府中,昊澜正领着五个月大的项遥在庭院中嬉耍。孩子不时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昊澜也一副不知疲倦的模样,卯足了劲儿的逗他开心。
夏蔷刚进到院里,便看见一大一小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的场景。心中的阴霾暂扫,她不禁笑出声,“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他继续逗弄着项遥,头也不抬地说:“项遥可是我的心头肉,我当然要让他高兴!你看,他多喜欢我和他玩儿!”
一边说,昊澜一边向夏蔷示意。夏蔷想到之前的事,脸上笑意慢慢消失,“昊澜,芜潇她······”
笑声因为那意义不凡的两个字而止住,昊澜将项遥抱给了旁边伺候的下人,下人识趣退下,将一院的安静皆留给了神色凝重的两人。
“当初她选择了贺谚,我以为她终是找到了良人,因为我曾亲眼目睹了他为潇潇做的那些事,不论是她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
他在院中轻踱,目光因回想起以前种种而飘远,“虽然我一直看不起他,面上总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可那都是因为嫉妒,呵呵···”
想到从前在她面前有意诋毁贺谚时,他不自觉地笑出声,“打小我就和潇潇走得近,我们总是偷偷商量着去哪儿玩、怎么玩儿,商量着明天去捉弄哪个宫中的太监,是以时间久了,这种总角之交的情谊就一直存在于心中,我们之间虽然什么都不说,彼此却都能体会。
不过,当她开始与其他人接触,甚至开始在意其他人后,我的心里就别扭地生出几分不自在······”
他看了看凝神静听的夏蔷,语气不再轻快,“她去往胡族后每每来信都说自己过得很好,我也信了,我知道她这丫头总是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可直到传出这件事···
蔷儿,你知道吗?我至今仍不愿相信贺谚的所作所为。”
“人心无常,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似是不赞同她的话,昊澜顾自沉默着,他望着四合庭院上空那方碧蓝沉静的天,目光透出鲜少见到的沉稳,“我本是想去朔北看看她的。”
“可,墨公子不是去了么?”
夏蔷疑惑地看着他的侧脸,三个月前他们收到了墨臻的离别信,他在信中说要去一趟朔北,沛怜也同他一路。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迟迟不曾动身的。”,他将目光从头顶的蓝天收回,停留在她的脸上,“我相信他会比我更好地照顾她、安慰她。”
“为何?”
“这都是儿时的事了,不提也罢。”
想起小时候他总是不让她与墨臻接触的事,他心里生出几许歉意。
“娴贵妃可是还有一月便要生了?”
“正是,前些日子我进宫见姐姐时也顺道去探望了她,她的情况很好。”
“是吗?也难得皇兄这段时间抽出朝政的时间去陪她,希望她这次能为皇兄开枝散叶。”
这几日朝政暂缓,他才落得几天闲暇时间多陪在她们身边。
“是啊,娴贵妃也挺苦的。远嫁大周不说,身边又无其他亲人,上次还不慎滑胎。唉,也是苦了她了。”,同为女人,想到戚娴不幸的境遇,夏蔷颇有些同情。
“现下皇兄上也一定知道了芜潇的事,他会袖手旁观吗?”
听此,昊澜心中没来由地一跳,是啊,皇兄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