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办公室,纸张沙沙的声音尤为清晰,仿若连人那轻微的呼吸声都隐约可闻。
陈兴翻阅着吴宁送过来的有关丽山县火灾事故责任报告,神色严肃,这起死亡多人的火灾事故是他到望山后碰到的最为严重的一起事故,陈兴了解了一下,也是望山市今年最严重的灾难事故,最后送到医院抢救的几名重伤者,同样有人没有抢救过来,事故最后的死亡人数上升到了十二人。
“铝矿厂老板孙发家积极配合对死者和伤者家属的安置和赔偿问题,对事故负有直接责任的铝矿长副厂长秦建明已经被丽山县公安机关刑事拘留,案子还在侦办当中。”吴宁在陈兴将报告文件合上后,简单说了一句。
“矿厂老板没有责任吗?”陈兴看了吴宁一眼,刚才从事故报告里他并没有看到对矿厂老板孙发家责任的叙述。
“根据我们的调查,矿厂老板孙发家平常基本没有管厂里的事,很少到厂里去,工厂的日常事务全部是由副厂长秦建明负责,据工厂其他管理人员交代,孙发家来过工厂时看到工人的住宿条件,还曾经要求改善工人的住宿环境,还为此批了一笔钱,但这笔钱,被给贪墨,没对工人宿舍进行改造,更无视工人宿舍的安全隐患,以至于酿成了这么大一起事故。”吴宁道。
“这矿厂老板一年去几次自己的厂里?”陈兴皱着眉头。
“没几次,工厂的管理人员说上一次孙发家去工厂都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我也找工人核对过,确实没错,那孙发家基本不去厂里,也很少管工厂的事。”吴宁答道。
“他没去厂里不代表就没有任何一点责任。”陈兴冷声道。
“这个丽山县公安机关还会再进一步的深入调查,不过多名工厂的管理人员都交代说孙发家对工人宿舍的安全是重视的,不然也不会批一笔经费说要改善工人的住宿条件。”吴宁不动声色的看了陈兴一眼,其实这起火灾事故查下来,孙发家有没有责任,吴宁心里比谁都清楚,但秦建明自个跳出来把事情都往身上揽,吴宁自然是不会往孙发家身上深究,孙英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在调查组调查这起火灾事故期间,他每天在市委大院碰到孙英,都能感觉到孙英盯在他身上的凌厉眼神,吴宁知道孙英想要表达什么。
“陈书记,在调查组调查这起事故期间,这个孙发家还是很配合的,赔偿死者和伤者家属,他也是第一时间就主动去协商。”吴宁沉默了一下,观察着陈兴的脸色,又道,“陈书记,这孙发家还是市里有名的慈善家,经常出资在偏远山区兴建希望小学,在咱们这望山的山村地区,估计很多大人小孩都只知道孙发家是谁,却不知道国家领导人叫什么。”
吴宁微笑着,“孙发家之前还获得过全省十大杰出慈善家称号,当时还是佑军书记给他颁的奖。”
陈兴神色诧异的看了吴宁一眼,吴宁说了这么多,他隐隐能听出吴宁话里对这矿厂老板有些维护,点了点头,道,“对这种乐善好施的民营企业家,我们应该肯定,但一码事一码事,行善不能作为逃脱法律制裁的一顶帽子,如果真有责任,该追究还得追究。”
“陈书记说得是。”吴宁点了下头,看了下陈兴的脸色,附和道。
“丽山县公安机关对相关责任人的调查,市委要随时跟进。 ”陈兴再次道。
“我会亲自跟进,到时向陈书记您汇报。”吴宁道。
说完,吴宁站了起来,“陈书记,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打扰您工作。”
目视着吴宁离开的背影,陈兴眉头轻拧,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事故报告,陈兴微摇着头,将报告放到一边,这件事暂时告一个段落,但对相关责任人的处理还要继续走司法程序,市纪委对丽山县接连发生的两起火灾责任事故的渎职调查同样不会结束。
夜晚,招待所的小别墅,陈兴让招待所的服务员送了几盘小菜过来,在客厅的餐桌里,陈兴同常胜军面对面而坐,桌上放着白酒和啤酒,两人不时的小酌一杯。
餐桌旁边的窗户打开着,不时的有风吹进来,有些寒意的山风,对陈兴来说,此刻却是觉得有些凉快,几杯酒下肚,身体正有些发热,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月是故乡明呐。”常胜军转头望着窗外,抬头仰望着星空,那一轮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圆月看起来并不清晰。
“对了,胜军,你是哪的人?”陈兴听到常胜军的话,笑着问道。
“我是地道的京城人。”常胜军笑了笑,“在公安部里工作了快二十个年头,这还是第一次到下面来工作。”
“看来吴厅长要是没调来南海省,那你说不定也一直在部里了。”陈兴笑道。
“嗯,不出意外应该是。”常胜军微笑着点头,“不过长时间在部里工作,说实话,换个环境也不错。”
“那你下来是下对了,到下面,其实发展空间更大。”陈兴说笑着。
“这人一辈子,不就是折腾嘛,当官也一样,从上面折腾到下面来,再折腾上去,大都是为了头上这一顶官帽子。”常胜军淡然笑道,酒下肚,他这说话也少了些顾忌,至于在部里的发展空间大还是到下面来的发展空间大,常胜军对此不予置评,这其实还是得看情况。
“你说得没错,人这辈子就是不停的折腾,在职场是为了加薪升职,在官场是为了头上这一顶官帽子,不管是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