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苏云生这时候从书桌后走了出来:“这事你可是求错人了,今儿早上楚三爷刚被大夫人叫过去的时候,世子爷就去要过人了。”
楚衡听了这话,忙抬起头直起腰,看向了苏云生:“怎么,是夫人不肯放爹么?”
苏云生点了点头:“你在这里难为世子爷也是没有用的。”
“可是,瞧大夫人这阵仗,是真的想要我爹的命啊。”楚衡眉头皱的紧紧的:“大夫人是心善之人,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
听到楚衡这么说,苏云生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大夫人差点杀死了你,你还说大夫人是心善之人?”
“我……”楚衡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大夫人的良善谁人不知,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大夫人的行为举止与以往日确实相去甚远,让人匪夷所思。”
“对对对。”苏云生几步走上前来,蹲在跪着的楚衡面前,视线跟楚衡持平,一脸知音姐姐般的表情:“大夫人自然是心善的,所以如今能救你父亲的法子,便是要她动这恻隐之心。”
楚衡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大夫人心善的确在藤城家喻户晓,可最近做的这些个心狠手辣的事,楚衡可不认为大夫人的恻隐之心那么轻易便会动起来。
“我去求大夫人。”楚衡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眼苏云生,又回头冲着姬城俯了俯身行了个礼。
姬城看着楚衡,楚衡此刻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可她站在那里依旧脊背挺直,面目凛然,目光坚定。
“你别操心这事了,回去好好休息,楚三的事交给我。”姬城霍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将放在一旁桌上的刀拿了起来,呛啷一身刀身入鞘,抬步便往外走去:“我堂堂藤王府世子,若是连自己的管事都保不住,那可真成笑话了。”
“唉?夫人不是早上刚训过你,让,没事不要往外走的么?”苏云生有些急了,一边念叨着一边追了上去:“你别忘了,你这会儿在外人眼中,可是个已死之人!”
姬城和苏云生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一直站在门口的蒙青也抬脚跟了上去,留下楚云一个人独自站立在那里。
“不行,瞧这样子,夫人根本不会听进去世子的话,世子是救不出爹来的……”楚衡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转头也出了书房,却不是跟着外面走,而是又回到了后罩房。坐在后罩房的炕上,楚衡强迫自己喝了一杯水,吃了两块点心,待感觉身体里力气多了些,她便再次站起身来,走出了后罩房。
本来就人丁不多,这会世子跟苏云生连同蒙青一起出去了便空荡荡,再无一人。楚,又捡着没人走的小路,往佛堂摸索行去。
这会儿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各个小院里倒是华灯初上,只是偏僻的小路却已经黑的树影朦胧了。楚衡跌跌撞撞,很快就到了佛堂。
府邸的老祖宗跟大夫人俱都信佛,所以这佛堂一天到晚,是香火不断的。佛堂里有专门洒扫的婢女,因为佛前要清净,所以这重而又重的佛堂,洒扫婢女却只得两人,而这会正是晚饭时间,婢女们正端着食盒在佛堂的偏房吃着饭。
楚衡绕着佛堂走了一圈,最后选了西北方向的一颗老朽的槐树,先是在树下捡了几块石头,随后楚衡便撸胳膊挽袖子爬上树去。这槐树少说也有百年之龄,树干奇粗,枝桠却并不十分茂盛,若不是天色已黑,楚衡在这树上面还真醒目的很。
寻了个宽阔平整的枝桠,楚衡将藏在怀里的石头掏了出来,将石头在树上摆好后,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从锦囊中倒出一粒橙黄色的金属豆子来,摆在了石头上,随后她又调整了下石头的方位,最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根已经干枯的树枝,将树枝插在摆好的石头缝隙里,随后这才慢悠悠的从树下又爬了下去。紧接着,她又爬上了东北角的另一棵柳树……
“也不知道这普通的火,能不能点燃它……”搞定一切后楚衡下了树,她一边将锦囊系好,再次挂到脖子上藏到怀里,一边走。
,便看到姬城在院子中间练剑,楚衡的心咯噔一下,没想到姬城回来的这般快。
一盏孤灯挂在廊下,萤火之光随着风飘飘悠悠,根本驱不散院内的大片阴影。而姬城此刻手里握着一柄寒光潋滟的长剑,身上穿着墨色的窄袖劲装,他的整个人好似隐没在黑暗中的一只王者,随着剑走寒光动,黑衣和那衣袂带的风声,组成了一副凛冽肃然的图景。
“你去哪儿了?”姬城看到蹑手蹑脚的楚衡,停下了手里的剑,看向楚衡。
“我……”楚衡一时语结,她踟蹰片刻,才答道:“院子里有些闷,我就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姬城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利刃一般的视线落到楚衡脸上:“拖着重伤的身体随便走走,竟然外面去了。”
楚衡站在夜色之中,被姬城咄咄逼人的气势迫的退后了两步,可一双清亮的眸子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姬城:“不敢瞒着世子爷,奴婢本是想去芙蓉院再打探一下消息,可走到半路上,忽然头疼欲裂,这才撑不。”
姬城还待继续的大门处忽然又跑进来一人,确是白日便过来通报过的那个小厮。
“世子爷……”小厮这会满头是汗,脸色唰白,声音也有些抖:“佛堂起了天火,辛亏发现的早,已经扑灭了,可老祖宗这会却在佛堂跪着不起来,夫人也只得陪着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