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然怕段明瑞一时冲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便对大夫人道:“明瑞哥生性腼腆,又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往后这医馆里的事,郡然还是会从旁照料着的。”
大夫人道:“你在府里头还要照顾老夫人,着实是辛苦你了。”随后她转而道,“今日府中专门为你预备了平安宴,便将小段大夫留下来一道用膳吧。”
赵郡然看了段明瑞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对大夫人道:“只要义母不嫌叨扰就好。”
“哪里会呢。”大夫人说着便吩咐丫鬟将段明瑞引导茶厅去用茶。
赵郡然回到厢房换过衣裳,便听到苏秦急急来叩门。
海兰开了门,见苏秦一脸欣喜道:“赵小姐可在里头?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同她说呢。”
赵郡然从屏风后走出来,问道:“可是祖母的病有了好转?”
“是啊,老夫人从昨天夜里开始,便能够说出完整清晰的话来了。老夫人的手也已经有了知觉,已经可以拿起轻便些的筷子了,赵小姐快过去瞧瞧吧。”
赵郡然的嘴角喊了一丝笑意,问苏秦道:“这件事可曾汇报过大夫人?”
苏秦摇了摇头道:“除了小姐,老夫人并不允许我和陆妈妈告诉任何人,因此府里上下均无人知晓。”
赵郡然点了点头,快步进了老夫人的房间。见老夫人正半靠在床头,两只手不停地尝试着拿起放下杯盏的动作。
“祖母的病情能有好转,便说明完全康复的希望很大。但纵然如此,祖母也不可操之过急,正所谓欲速则不达。”
老夫人见赵郡然翩然而入,满心欢喜道:“昨天听说你被皇后留宿宫中了,可是一切都好?”
赵郡然笑着点了点头。
老夫人又问道:“这些日子,你义母待你可好?”
赵郡然略带迟疑着点了点头,勉强笑道:“祖母且宽心,郡然很好。”
“你也不必瞒着我,好与不好都已经写在脸上了。她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加上我疼你,她便是愈发容不下你的。”
赵郡然替老夫人掖了掖被子道:”祖母放心,郡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老夫人闻言不由笑起来,随后却又叹息了一声道:“你人聪慧,又懂得审时度势,祖母倒是的确不用太过担心你。倒是娟茹……”说到一半,老夫人却是止了口。
赵郡然隐隐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邵娟茹是大夫人嫡亲的女儿,她自是有大夫人保护的,老夫人何须担忧她呢。可是转而一想又觉得事情并非这般简单,邵娟茹虽是大夫人嫡亲的女儿,然而大夫人对她和邵敏茹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她心中浮起一丝猜想,难不成邵娟茹并非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她看了老夫人一眼,却见老夫人已经扯开了话题:“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也不知道我还能否同大家一道欢欢喜喜过个新年。”
赵郡然笑道:“祖母无需担忧,郡然早已经替您张罗好了。”说罢便对苏秦道,“快去将东西推了来给祖母瞧瞧。”
苏秦迅速退了出去,未多时便推着一辆红木轮椅进来,笑着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有了它,往后想去哪儿都不是问题。”
老夫人动容道:“好,真是好啊。”
赵郡然却是摇头道:“郡然不敢邀功,这是二姨娘院中的张妈妈跑了好些地方才买到的。”
老夫人眼眶微红,频频颔首道:“只有这时候,方知谁待我是真心,谁待我是假意啊。”
临近除夕,府里上下均已开始忙碌起来。小厮们忙着布置宅院,丫鬟们负责将暖房里的花枝修剪后,由妈妈们捧去各房各院做装饰。而小姐姨娘们则是忙着剪窗纸,打络子。
赵郡然却是天天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然后去老夫人房中陪着用过早膳,便引导者老夫人锻炼手指。
此时此刻,各府之间也开始忙于走动起来。
邵嘉旻被安排在了节前休假的名单内,大夫人听说邵嘉旻将要回来,又是领着府中的人一番忙碌。
老夫人听闻邵嘉旻要回来的消息,倒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只是对苏秦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得空了记得替我将节礼都预备上。”
苏秦有些为难道:“老夫人,您房中的一应物什都被大夫人收入库房了,说是要等您康复后再送回来。”
老夫人闻言忙让赵郡然将轮椅推到外屋,她看了看多宝阁,上头的确是空荡荡的,除了一只琉璃漏钟,便别无它物了。
“好啊,邵家真是出了个贤惠的好媳妇啊。”老夫人咬牙切齿道。
赵郡然眉心一动,柔声安慰道:“义母或许是担心祖母病中的日子,有丫鬟顺手牵羊,便索性将东西都收进了库房。”
老夫人冷笑道:“我房里的丫鬟都是跟了我多年的,最是信得过了。况且我房里还有苏秦和陆妈妈看着呢,她总不至于连她们都信不过。”
苏秦低垂着眸子,眼中掠过一丝哀戚。
老夫人又看向陆妈妈,却听陆妈妈道:“老夫人,她本就是为了防着老奴和苏秦呢。”
“连我的房中人都要防着,真正是好啊。”老夫人气得去剁手中的拐杖,奈何手指使不上力,拐杖打了个偏,她整个人险些摔倒。
苏秦和赵郡然忙将人扶回榻上。
老夫人自己抚着胸口,平顺了气息道:“去把人都给我喊了来,我有要紧事要宣布、”
陆妈妈劝说着老夫人消气,忙带着苏秦去各院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