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然吩咐着清雅帮云锦一同替邵娟茹收拾东西,自己则带着邵娟茹进了卧室。她笑道:“这张拔步床常年无人睡过,早已经潮湿不堪。我让人在下头点了不少炭盆去湿气,这些日子你怕是要先在小竹榻上挨几晚了。”
邵娟茹笑道:“你处处都替我预备齐了,真是省了妈妈们不少心思。”
见丫鬟婆子们已经将邵娟茹的东西收拾完毕,老夫人满面笑容地走进来,说道:“住在这里,你同郡然只见也方便走动,两人彼此做个伴倒也好。”
赵郡然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想着她虽与邵娟茹情同姐妹,两人住在一处也无甚隔阂,可将来海欣出入只怕会有诸多不便了。
老夫人检查了一遍邵娟茹的新屋,见已无什么短缺了,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对两人道:“让云锦去喊上二姨娘,到祖母房中一道玩叶子牌。”
赵郡然笑道:“你们先把二姨娘和四姨娘都喊过来玩着,郡然有些事,要出府一趟。”
老夫人问道:“这时候去外头,是准备办什么事?”
赵郡然道:“明瑞哥称医院里缺了水蛭,一直寻不到上好的货源,郡然准备去各个药堂瞧瞧。”
“大过节的,可真是够难为你的。”
赵郡然不以为意道:“正因为过节才好呢,家家户户讳疾忌医,这时候药堂里草药充足,才能任由郡然挑选。”她说着便带上海兰出门了。
临出门前,海兰将赵郡然出府的消息放了出去。
邵敏茹听闻赵郡然要出府,忙让秋棠派了两名家丁在后头跟着。
赵郡然笑着对海兰道:“既然邵敏茹想要为自己脱罪,我们便如她一次愿。买些吃食和衣裙,去一趟天牢。”
海兰有些不解道:“小姐便不怕她告到太后那里去?”
赵郡然笑而不语,从市集上挑选了几样糕点,以及两身男装,随后两人便去了天牢。
海兰见方才跟踪的两名家丁只余下了一人,悄悄扯了扯赵郡然的袖子。
赵郡然却是递给了狱卒一枚银锭子做疏通,带着海兰进了天牢里面。
两人跟着狱卒一路往里头走,因天牢里大多数关的都是男犯人。因此当牢房里的人乍然见到两个模样俊俏,打扮不俗的女子,纷纷起身来吆喝。
赵郡然却像是当她们不存在一般,带着海兰一路往里面走,一直走到一名年轻男子的牢房前,方才停下来。
“把吃食和衣裳都交给他。”赵郡然对海兰道,随后又对那男子道,“牢中饭食粗陋,又没有冬衣暖身,这些衣服,你便拿去穿吧。”
自从将家丁派出去跟踪赵郡然后,邵敏茹便有些不安,只怕赵郡然有所察觉,反倒不妙。直到家丁来报,赵郡然带着吃食进了天牢,她方才露出一丝笑容来。
来不及知会邵嘉旻与大夫人,邵敏茹便急忙带着秋棠出府去了。走到半途的时候,她同秋棠说了几句话,秋棠便赶紧往东面离去。
邵敏茹只身一人一路快步去了天牢,给了狱卒十两银子做疏通后,并没有进去,而是满面紧张地说道:“几位大哥,我家小妹曾被歹徒所伤,因心中不甘,这次便带着添了剧毒的吃食来探视。我深怕她出事,便劳烦几位大哥们帮着进去瞧瞧。”
狱卒们说道:“里头有人看守着,姑娘不必怕的。”
邵敏茹道:“可我是亲眼见着我家小妹在饭菜里下了剧毒的,只怕里头的人还没察觉,便已经闹出人命来了。”
两名狱卒到底也怕闹出人命,便赶紧进去了。
邵敏茹跟在两人后头,一路进了天牢,一直走到最里面,方才见到赵郡然站在一间牢房前。她见牢房里正坐着一名男子,瞧侧影正是阮秦华。
“郡然,你岂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他纵然有错,也有律法来惩治,你这样做可是自毁前程啊。”邵敏茹忧心忡忡地责备道。
赵郡然乍然见到邵敏茹,不由露出惊恐之色。她飞快地将食盒盖上,让海兰提起来掩在身后,笑容尴尬道:“长姐怎么来这里了?”
邵敏茹道:“我便是怕你出事,才跟来的。”她说着便看了一眼海兰手中的食盒,问道,“这里头是什么?”
赵郡然笑道:“只是些寻常的吃食罢了。”
“拿来让我瞧瞧。”邵敏茹道。
海兰却是将东西紧紧地护在身后。
邵敏茹对赵郡然道:“你休怪长姐严厉,有些过错一旦犯下了,便是无法挽回的。”说着又对狱卒们道,“还请两位大哥将这位囚犯带去让大夫细细诊治,若是出了事,只怕你们和我妹妹都是担待不起的。”
依照邵敏茹的逻辑,她必然会认为赵郡然怕阮秦华和红袖出卖自己,便会找机会杀人灭口。邵敏茹等了许久,终于逮到了这个机会,哪里会放过赵郡然呢。
赵郡然冷冷一笑,对邵敏茹道:“长姐怎么不瞧瞧我是来给谁送吃食呢。”
邵敏茹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牢中的男子,那男子慢慢转过头来,见到邵敏茹的时候神情寡淡,很显然并不认识她。
牢中的人长得同赵郡然有三四分想象,尤其是那双眼睛,极为肖似。
邵敏茹愈发不解地看着赵郡然道:“他是谁?”
赵郡然笑道:“她是我的亲堂弟,赵兴达。哦,对了,长姐怕是从来不曾听闻过此人。”
邵敏茹将信将疑地看了赵兴达一眼,只见他虽身量高挑,却明显还稚气未脱,分明就是个十岁上下的孩子。
赵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