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然点了点头,见皇后朝雯女官递了个眼神。
雯女官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放到赵郡然手中道:“这是皇后娘娘的一点心意,赵小姐留在宫中,总是需要周转打点的。”
赵郡然对皇后感激道:“郡然能够得皇后娘娘照拂,已然是荣幸万分。”
皇后上前一步,对赵郡然轻声道:“本宫要你活着,只有你活着,煜儿才能平安无事。”
赵郡然的面上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她柔声道:“皇后娘娘放心,郡然每走一步,都会小心翼翼,绝不会容许自己有任何的差池。”
皇后点了点头道:“从明日起,你的饭食都将由本宫的小膳房里送过来,雯女官亲自过问你的膳食,这中间除了本宫的御厨,谁也不会过手。”
因怕浣沙宫内有罗启焕的人,赵郡然便只是微微颔首。
雯女官看了一眼院子,问赵郡然道:“敢问赵小姐,方才分饭食的那位宫女可是有些蹊跷?”
赵郡然道:“她瞧着眼神不善,只怕是有些来头的,此人恳请皇后娘娘容许郡然亲自查证。”
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外头冷,快些回去吧。”
送走皇后,赵郡然再次回到屋子里,见海欣正拿着银针在试着饭食。她笑道:“你怎么同海兰一般糊涂了。”
海欣有些不解地看了赵郡然一眼。
赵郡然道:“我如今被拘谨在浣沙宫内,没有碍着谁,又有何人会冒险给我下毒呢。”
海欣道:“海欣方才听到皇后娘娘要让小膳房里为小姐单独做饭食,这是何故?”
赵郡然笑道:“所以说,皇后娘娘也是多虑了。”赵郡然坐下来,将饭食拨出一半到海欣的碗中,柔声道,“让你跟着我吃这些,倒也为难你了。”
海欣摇了摇头道:“海欣不觉得为难,从前我父亲走时,我与海兰尚年幼,即便是狗食也争过。倒是小姐,粗茶淡饭的,哪里能吃习惯呢。”
赵郡然凄然笑道:“比狗食更难以下咽的东西我也吃过,换做从前,这样的饭食对我而言已然是珍馐。”她抬头看了一眼房中的摆设,上一世,她便是住在这间房中。同一间房,却是不一样的景象。从前她被关在冷宫的时候,哪里是粗茶淡饭,根本是三餐不齐。
那样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今日的苦楚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如今还有皇后照拂,已然是无忧了。
海欣见她怔怔的,便轻轻推了推赵郡然道:“小姐若当真吃不惯,海欣便去御膳房瞧瞧。”
赵郡然笑道:“切莫暴露了自己,过些日子还有得你忙活呢。”
话音刚落,却见一名太监捧着一只漆盘走进来。那漆盘里装的是笔墨纸砚,太监对赵郡然道:“小李子奉陛下之命,来信往来,便全都交由小李子去送。”
赵郡然起身微微颔首道:“有劳公公了。”
小李子将东西放下后,朝赵郡然拱了拱手,轻声道:“六殿下尚未出宫建府的时候,小李子是贴身伺候六殿下的。赵小姐若要同六殿下书信往来,也可一并交由小李子。届时小李子会将书信交给钱先生,托钱先生送出。”
赵郡然含笑道:“我记下了,若是何时有需要,必定会差人去请李公公。对了,不知李公公如今在哪个宫中当差。”
小李子道:“我如今在陛下宫中当差,是陛下宫里的二等侍人。”
赵郡然吩咐海欣给了小李子一粒金锞子,将人送走后,便继续坐下来用膳。
海欣看了一眼桌上的文房四宝道:“二等侍人不过是掌管洒扫宫女的,陛下若要差遣,你轮不到二等侍人。”
赵郡然慢慢吃着鱼,说道:“你都知道,他却这般愚蠢。一席话说得漏洞百出,不知是哪个愚钝的主子派来的。”
海欣道:“可要海欣去查查他究竟是否在六殿下身边当过差?”
“不必查,既然赶来,肯定是在六殿下身边做过差事的,可至于是否贴身,只有他自己清楚了。”赵郡然说着微微一笑道,“既然有人忍不住送上门来了,那我何不利用这次机会。”
海欣闻言忙起身铺开纸笔,又替赵郡然研了磨。
赵郡然想了想,在纸上挥笔写下了两行字,折叠后放入信封,交给海欣道:“蜡封过后,便差人去请那位小李子。”
海欣道:“小姐写得如此明了,只怕对六殿下不利。”
赵郡然笑道:“好啦,及时变得同海兰一般爱唠叨了,我做事自有分寸,你快差人去请吧。”
海欣只得从钱袋子里取出一粒金锞子,便带着信出去差人了。
此次出发行军,罗启煜在路上行了十日,才不过刚走出孟关,期间每出一座城,便会派人给皇帝送去平安信。他如此做,一则是为了让皇帝时时知晓他的动向,二则是为了让赵郡然放心。
如此歇歇停停,倒也不曾耽搁行程。
罗启煜抵达汴河的时候,收到了从宫中发出的信,送行人快马疾驰,感到汴河驿站的时候,马儿已然跑得精瘦。
送信人道:“这是钱先生替赵小姐发出的信,请六殿下过目。”
罗启煜听闻是赵郡然的信,便迫不及待打开了。
信上寥寥数语,却令他心头一震。
随从何子澜见罗启煜神色突变,不由问道:“六殿下,出什么事了?”
罗启煜将信贴身收好,神色肃然道:“将领兵返,天子当恐。”
何子澜的表情也变得无比诧异,他有些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