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然细细打量了一番大宛人的神色,见他面色并没有露出一丝破绽来。罗启焕这一次总算是找对了人,只可惜他找的人终究还是过于聪明了。赵郡然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声,朝皇帝福身道:“陛下恕罪,郡然有些累了,可否稍作休息后再审问他?”
皇帝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口中道:“莫不是连你也有词穷的时候?”
赵郡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答道:“郡然不曾读过几本书,一直都是不善言辞的。”
大宛人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得意,看样子这个赵郡然的确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审问自己了,她怕是都已经被他的凄惨处境打动了。
赵郡然瞥眼轻轻看了一眼大宛人,随后便站到了一旁去歇息。
皇帝并未离开,只是命宫女们上了一些茶果,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慢条斯理地吃着。
大宛人低垂着头,一副安分守己的样子。
皇帝恍若两人并不存在一般,手捧一本折子,一面细细研读着,一面津津有味地吃着糕点。
大约过了两刻钟,皇帝方才命人将东西撤走了。他对赵郡然道:“你还有什么想问他的?”
赵郡然道:“回禀陛下,郡然还有两件事不明。”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她发问。
赵郡然朝皇帝福了福,便走到大宛人身旁问道:“你在东市和西市各住了多久?又是具体住在哪里的呢?”
大宛人道:“我在西市住了三个月,就住在破庙里。随后又在东市住到了现在,是住在一家商户的酒窖里的。”
赵郡然微笑着颔首道:“偷盗之人必定不会在一个地方,每天此处游荡,必然会听闻不少市井消息。”
大宛人有些疑惑地看了赵郡然一眼。
赵郡然继续说道:“有一件事是在五个月前发生的,不知你听闻过没有。东市猪肉铺的陈老板妻子诞下了一对三胞胎,当时整个东市街头巷尾都津津乐道。”
既然是整个东市都津津乐道的事,他没有理由“不知道”的。于是大宛人便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自然是听闻过的。”
赵郡然似是一副十分相信的样子,她点头道:“想必陈老板高兴坏了,我听说他那三个儿子出生的时候,陈老板特地宰杀了两头猪,分给了东市的乡亲们。“
大宛人点了点头道:“确实有这件事。”
赵郡然微微笑道:“原来还真是有此事啊。”
皇帝的表情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他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寒光。
赵郡然朝皇帝福身道:“陛下,郡然要问的话都问完了。”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朝汪公公摆了摆手道:“把赵小姐送回去。”
大宛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皇帝一眼,却见皇帝的神色平静无澜,看不出任何异样。
赵郡然的嘴角微微一扬,便朝皇帝恭敬地欠身离去。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缓步走到大宛人身旁,却是一言不发地将他打量了一番。
大宛人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不知皇帝的心思,便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
皇帝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大雍朝但凡三胞胎或以上的人家,都是能够得朝廷救助的。大雍朝有几对夫妇诞下三胞胎,朕心中一清二楚。”
大宛人闻言不禁抬头看向皇帝,难道他是中了赵郡然的计了?
皇帝眯起眼,眸子里闪现出一丝威胁的意味,淡淡说道:“你若不对朕说实话,朕定将你的整个部落都捣空了。”
大宛人十分诧异地张大了嘴,他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来,皇帝又如何知晓他是大宛某部落的首领呢。
皇帝那双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住了大宛人的手腕。大宛人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顿时就变得紧张起来。大宛对于百姓的首饰配置十分讲究,只有大宛国各个部落的首领才能戴这种象牙手串,若是寻常百姓戴了,是会被满门烹煮的。
大宛人见皇帝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面色不由变得忽青忽白。他朝皇帝行了个大宛的礼节,说道:“皇帝陛下恕罪,我的确是大宛的部落首领,只不过是个穷首领罢了。”
皇帝扬了扬嘴角,说道:“所以你便收取了一些人的好处,来杀赵郡然?”
大宛人听皇帝只提到杀赵郡然,便悄然松了一口气,赶紧承认道:“我该死,不该贪图区区数百两银子的。”
“朕倒是很好奇,是谁出手如此阔绰,区区相府养女的命便值数百两银子。”
大宛人道:“是相府的大小姐。”
皇帝恍然大悟般应了一声,喃喃道:“朕倒是听闻她与赵郡然有些过节,不过一个弱女子能够请到大宛部落的首领,倒是有几分本事的。”
大宛人深怕被皇帝瞧出什么端倪来,便只是点了点头,不作他言。
皇帝道:“既然你承认了偷盗,又承认试图杀害赵郡然,那便怪不得朕无视大宛国主了。”他说着便喊来两名侍卫,说道,“把他带下去,即刻处斩。”
大宛人一听皇帝即刻就要将他砍头,顿时便慌了神。他满是惶恐地匍匐在地上,哆哆嗦嗦道:“皇帝陛下,我虽然试图杀赵小姐,但是她并没有被我伤到啊。况且偷盗的那些话,也是我骗赵小姐的呀,根本就是从来没有的事。”
皇帝冷冷道:“可还有一条罪名,便是欺君之罪,总是没有冤枉你的。”
大宛人不解道:“皇帝陛下这话从何说起呀。”
皇帝只是冷冷地望着他,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