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然见她虽笑着,但目光中却是透着一股哀戚之色。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口,便只是平静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说道:“我的事,你暂且不要向她们透露太多。我只怕有些人会趁机作乱。”
赵郡然柔顺地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宽慰话,便对老夫人道:“郡然且去外头看看,可有什么好药材。”
老夫人满面愧疚道:“你才刚回来,就要你东奔西走,实在是让你劳累了。”
赵郡然微微一笑,朝老夫人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海兰跟随赵郡然出了相府,此时细雨蒙蒙,府中的丫鬟婆子们都躲在房中躲雨,因此院子里并不见几人。
海兰和赵郡然共撑了一把伞,便沿着屋檐往街巷的方向去了。海兰问道:“小姐这是预备去哪里?”
赵郡然道:“先去药铺挑选一些药材,然后便去柔音轩。”
海兰有些不明白,赵郡然何故不去罗启煜的府上,却要去柔音轩呢。两人分别了这样久,照理说如今应当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啊。
赵郡然出宫,罗启煜除了派柳娘送来一顶软轿,竟也不曾露过脸。不知这两人究竟是作何想的,海兰轻轻叹息了一声。
去药铺精心挑选过药材后,赵郡然便带着海兰去了柔音轩。因此时已然雨停了,海兰便收起了伞。
赵郡然见柔音轩门口停着一顶软轿,并不是十分的富丽堂皇,却是同她方才回府时坐的那顶有些相像。她看了一眼那顶软轿,不禁唇角含了一丝笑意。她快步进了柔音轩,便看到柳娘正站在门口同侍人们说着什么。
柳娘看到赵郡然走进来,面上并没有表现得十分熟络,只是热情笑道:“赵小姐来了,快里边请,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开一间雅室。”
赵郡然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跟随柳娘指派的人往雅间去了。进到雅间,赵郡然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她不禁皱了皱秀眉,心想着莫非是猜错了罗启煜的意思。
她在圆桌前坐下来,径自倒了一杯茶,却只是捧在手中并没有喝一口。她环视着四周,只见雅间内只有一架屏风,一张圆桌,数卷淑女图,以及几册书籍。
海兰见赵郡然神色见似乎有些失望之色,心知她必然是因为不曾见到罗启煜而有所失落。海兰拈了一块糕点到她手中,笑道:“小姐平日里在相府怕吵着老夫人,倒也不曾买琴,如今小姐便是可以抚琴尽兴了。”
赵郡然惯爱抚琴,但先前因为同老夫人住在一处,怕吵到了老夫人静养,倒是不曾买过琴。因此每每来柔音轩,赵郡然便会抚上一曲。
然而她今日却是一点心情也没有,见海兰要去推开屏风,她便朝海兰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们走吧。”
海兰看见外面又飘起了雨,便劝说道:“小姐还是再等一等吧,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赵郡然起身道:“不必了,反正雨下得不大,倒也无妨的。”她说着就要走,却到身后忽然响起“吱呀”一声。
海兰下意识回头,却见有人推开了屏风。她飞快地拔出剑挡在赵郡然身前。然而等她看清屏风后的人是谁,不禁面露惶恐。
赵郡然抬眸看到屏风前立着的是一名……女子,不禁微微一怔,目光中露出一丝欣喜之色来。
那人不是罗启煜又是谁呢?
罗启煜走到赵郡然身旁,带着几分嗔怪的口气道:“你是来寻我的,不曾见到我便舍得走?”
他此刻穿着一身裙衫,头上梳着发髻,耳配明铛,俨然是女子的打扮。赵郡然见了忍不住笑起来,她说道:“六殿下此等打扮,可真是用心良苦了。”
这已经是罗启煜第二次为了赵郡然而女扮男装进入柔音轩了。赵郡然心中动容,他乃是皇子,此等有伤颜面的事却居然也肯为她做,她又如何能够不相信罗启煜会是男子中的例外呢。
赵郡然道:“我只当你不在,自然就要走了。”
罗启煜埋怨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时辰,你却连等我一刻钟都不能够。”
赵郡然见他此刻就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孩子,不由笑道:“我怎知你就一定在这里呢,既然你不出现,我留着也没意思啊。”
“那么你是说,只有我在的地方,才有意思?”罗启煜的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
海兰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尽是有些打情骂俏之态,不禁偷偷一笑,便悄然离开了雅室。
罗启煜见海兰识趣地离开了,便一把将赵郡然揽入怀中。他的两只臂膀将他箍得紧紧的,像是害怕手一松,赵郡然便会从眼前消失似的。
赵郡然倒也不挣扎,只是由他紧紧抱着。她安静地看着罗启煜发髻上的那支淡色五福花步摇,柔声道:“陛下尚在观察你和我,只怕近些日子我们不便常见面的。”
罗启煜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只怕这样的日子还长久着,我们总不能总是这般悄悄地见面。”
赵郡然扭头看了一眼,伸手抚了抚罗启煜的脸。他的两鬓已然长出了柔软的胡渣子,他的面上虽薄施粉黛,赵郡然微微触及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她说道:“郡然并不曾想过这一世会有一人真心待我,如今有六殿下对我一心一意便足矣。等郡然完成了答应陛下的事,陛下若肯放过郡然,便是运气。倘若陛下执意杀我,我也无憾了。”
罗启煜将两手移到了她的肩上,带着三分责备七分心疼的口气道:“什么无憾,我今后的日子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