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启煜沉吟了片刻,像是在纠结着是否该向他们透露伤害夏默聪的人。
夏莫瑶见罗启煜终究不肯名言,乌亮的眸子里不禁闪过一丝冷芒。她看了夏默聪一眼,说道:“哎,可怜我的兄长向来体弱,今日遭受重击,不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依我看,这件事还是报官比较好。”
“万万不可报官。”罗启煜连忙阻止道。
夏莫瑶疑惑道:“为何不能报官,我兄长遭人暗算,难道还不允许官府为他惩治恶人吗?”
罗启煜笑道:“或许那人只是同夏兄开个玩笑罢了,夏小姐若是报官,岂不是将事情复杂化了。”
“哪有人开玩笑会如此羞辱别人的,我还是闻所未闻。”夏莫瑶嘟起嘴,一脸地不高兴。她低头轻轻捋着胸前的发丝,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正等着长辈来哄劝似的。
罗启煜微微凝眸,心想着夏府的夫人与姨娘想来面和心不合,夏莫瑶同夏默聪也并不是十分亲近。今日夏默聪受辱,夏莫瑶如此表现,实在是有些过激了。看来赵郡然的猜测没有错,今日之事便是夏莫瑶所为。
夏莫瑶见罗启煜依旧端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并没有说过一句哄劝她的话,不由怒从中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平了平怒火,对夏默聪道:“兄长还是早些回房去让丫鬟替你包扎一下,一面伤口感染。”
夏默聪自觉后脑勺有些疼痛,早就想回房去歇息了,只因罗启煜在这里,便不得不硬着头皮相陪。
罗启煜朝夏默聪点了点头,温言道:“夏兄的确应当好好歇息才是。”
夏默聪如蒙大赦一般,朝罗启煜拱了拱手,便快步离去。
待夏默聪走后,夏莫瑶便将茶厅的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因是为了怕惹来非议,茶厅的门便是敞开着的。
夏莫瑶走到罗启煜身旁,恭恭敬敬地朝他福了福,说道:“莫瑶已然猜测到了伤害兄长之人,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罗启煜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向来六殿下也是知道的,我兄长纨绔好动,向来都是闲不住的。今日他一时兴起,便上了东苑一间饵房的顶上捉鸟。却不知当时赵小姐来府上为二姨娘诊脉,因吃坏了东西,正巧在茅厕里。她误以为是兄长有意冒犯她,便要求我将兄长杖毙了。”
夏莫瑶说到这里,罗启煜只是微微颔首,面上平静无澜,不见丝毫的神色。夏莫瑶不知罗启煜究竟是否相信她说的话,她只是为他添了一杯茶,便继续道:“我当时向赵小姐解释了兄长并无冒犯之意,也请我兄长向赵小姐致歉了。我原以为此事便就此翻篇,谁知兄长刚出门便遭人暗算。”
“你觉得夏兄一事是赵小姐所为?”罗启煜不咸不淡地问道。
夏莫瑶似是有些无奈般点了点头,她沉吟着道:“或许是我误会了赵小姐也未可知,但目前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便只有她了。”
罗启煜喝了一口茶,微微颔首道:“夏小姐的猜测也不无道理,不过凡事需要讲证据。我希望在事情还未查清之前,还请夏小姐守口如瓶才好。”
他分明是在袒护赵郡然,夏莫瑶听到此言,气不打一处来。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朝罗启煜点了点头。
“我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叨扰夏小姐了。这件事我一定会替夏兄彻查清楚的,倘若当真与赵小姐有关,我也绝不姑息。”
夏莫瑶忙朝罗启煜福了福,柔声道:“还望六殿下秉公处置。”
“这是自然。”罗启煜微微颔首,便拱手离去。
相府老夫人的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草药味,地上也是堆满了浸染着草药汁的纱布。此刻老夫人正平躺在床榻上,赵郡然和苏秦一起弯着腰正替她一点一点涂抹着草药。
老夫人叹息着道:“你们为了我,成日里捣鼓草药,跑钱忙后。还要劳累郡然每日出去为我购买纱布草药,真正是苦了你们。”
赵郡然笑道:“说不上苦,郡然成日里在府中也无事可做,为祖母多跑跑,权当是锻炼腿脚罢了。”
“你们虽不觉得苦,但你们的劳碌我终究是看在眼里的。”老夫人说着又叹息了一声,她侧头瞧了瞧窗外,见陆妈妈正站在外头把守着,便放心地对赵郡然道,“我虽是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人,但终究还是要面子的。你出去替我购买纱布的事,切不可同任何人说起才是。”
赵郡然忙点头道:“祖母放心,郡然并不曾对任何人说过。郡然为了避免着人疑心,还特地每日换一家布庄。”
老夫人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她悠悠地望着头顶的青纱蚊帐,感慨道:“我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临了却是这般的不堪,竟要****靠着垫上厚厚的纱布才敢走到人前去。”
赵郡然也不自觉地跟着叹了一口气,她替老夫人上完药后,便将一卷纱布交给苏秦。
苏秦拿剪子替老夫人剪开了绑在腰上的麻绳,随后替她将垫在身上的纱布尽数换去了。
老夫人闻着从自己身上发出的酸臭味,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苏秦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嫌弃过老夫人。她小心翼翼地替老夫人换上了干净的纱布,又取来热水替老夫人仔细擦洗后,方才对赵郡然道:“赵小姐快回去歇息吧,剩下的事交给苏秦便是了。”
赵郡然见老夫人朝自己点了点头,便欠身退了出去。
待赵郡然离开后,老夫人方才对苏秦道:“我只怕自己时日不多了,你是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