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然朝倒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陈道士好记性。”
皇帝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两人,随后继续问陈道士:“那么你可还急得自己同赵小姐说了什么话?”
陈道士不慌不忙地朝皇帝拱了拱手道:“回陛下,每日让贫道占卜的信客过多,贫道的确是不记得了。”
皇帝淡淡一笑,朝汪公公看了一眼。
汪公公走到陈道士面前,说道:“那么就请陈道士重新为赵小姐占一卦。”
既然是在法华寺内为人占卜的,那么陈道士身上必然带着占卜的器具。皇帝便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道士。
赵郡然的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之色,但心知皇帝多疑,到底不敢与陈道士交换眼神。
陈道士迟疑了一瞬,方才朝汪公公拱手道:“如此,还请这位公公替我搬一张圆桌来。”
汪公公赶紧命太监们搬来一张小圆桌,以及一个圆凳。
赵郡然有些好奇地将陈道士望住,只见陈道士从身上摸出三枚铜钱来,他问了赵郡然的生辰八字,便开始一面摆弄着铜钱一面在口里念着卦语。
皇帝一瞬不瞬地盯着陈道士,像是想要从他身上瞧出什么端倪来。然而那陈道士手里的铜钱随着口诀在桌上越转越快,十指飞动,皇帝已然看花了眼。
过了良久,他方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三枚铜钱从半空中稳稳地落在了圆桌上,发出三声“叮”的脆响。
陈道士看了一眼落在圆桌上的铜钱,起身朝皇帝拱手道:“陛下,赵小姐五行缺土,于姻缘上,她必须远离五行缺土的男子,否则恐有大难。”
赵郡然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
皇帝略略皱眉,朝汪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将陈道士带出去。
赵郡然向皇帝欠身道:“郡然辜负陛下厚爱,还望陛下见谅。”
皇位似笑非笑道:“你与沈公子无缘,终究也是天命使然,你虽出身平平,却也无需妄自菲薄,朕纵然看在邵相的面上,必然也会为你物色一门好亲事的。”
这番话说得感天动地,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是要被皇帝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了。然而赵郡然终究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郡然感激陛下如此费心。”
皇帝目光狡黠地瞥了赵郡然一眼,心中想着,就算她使尽浑身解数来拒婚,他见招拆招,赵郡然到底还是会有办法用尽的时候的。想到这里,皇帝便觉得像是扔掉了一个大包袱,心中渐渐松快了不少。他对赵郡然道:“明日朕便将朝中适龄公子的生辰八字取来请道士选出与你最般配者,天配的良缘方才天长地久。”
赵郡然朝皇帝福了福,见他对自己摆了摆手,方才退走。
走出武德殿,赵郡然不禁叹息了一声。
海兰见她面色凝重,忙上前来将她扶过,问道:“小姐,陈先生可有依照姐姐说的去做?”
赵郡然点了点头,缓缓道:“陛下倒是已然相信了陈先生的话,只是他终究不肯死心,还要为我再另寻良配。”
海兰问道:“小姐有何打算?”
“此事很是棘手,陛下是打定了主意要为我物色夫婿的,那么即便我如何阻挠,他都是不会罢休的。我如今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来阻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赵郡然说罢又叹息了一声。
海兰跟随赵郡然正要离宫,却是远远地瞧见雯女官快步往这里走来。
赵郡然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六殿下可真是丢给我了一个大麻烦,因为一只蝈蝈,今日竟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她说着便上前几步。
雯女官在她面前停下来,说道:“皇后娘娘有话问赵小姐。”
赵郡然并没有问原因,只是朝雯女官福了福,便跟随她往坤宁宫去了。
皇后这会儿正抱着何采女的小公主在逗弄,一双凤目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很是欢喜的样子。
何采女端坐在一旁,却是有些紧张地瞧着皇后的动作,深怕她一个不当心,误伤了小公主。
赵郡然跟随雯女官进了大殿,朝皇后及何采女行过礼,说道:“几日未见小公主,倒是发觉她又胖了不少呢。”
此话是说给何采女听的,何采女闻言朝赵郡然微微一笑,点头道:“虽说是公主,胃口却是极好,的确是胖了不少呢。不过我觉得女孩子家健康便好,倒是不必太胖,万一养成了胖姑娘可不好。”
皇后紧接着道:“女孩子家胖些倒是无妨,心思过于活络了才不好。”
何采女对皇后的话有些不明所以,赵郡然却是已经听明白了。
皇后对何采女道:“小公主瞧着像是瞌睡了,你让乳母抱走吧。”
何采女心知皇后定是有话要对赵郡然说,不禁担忧地望了她一眼。
赵郡然朝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快些离开。
等众人都跟着何采女退走后,皇后方才对赵郡然道:“上一次的事虽是莫瑶的疏忽,但事情过去那样久了,也无需再计较。”
疏忽?皇后这是摆明了在帮衬夏莫瑶。赵郡然倒是早料到了皇后的偏心,倒也不甚在意。她微微一笑,对皇后道:“娘娘可曾见过六殿下赠送给夏小姐的贺礼?”
皇后面色肃然道:“这般腌臜之物,莫瑶自然不会呈上来给本宫瞧的。”
赵郡然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可是郡然觉得,翡翠匣子并非污浊之物。那匣子是六殿下为夏小姐费心挑选的首饰盒,很是精巧玲珑。”
皇后闻言不禁一愣:“什么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