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然并未言语,而是走到皇帝面前,伸手替皇帝把了把脉,而后掀开了皇帝眼皮子仔细瞧了瞧。
对于赵郡然的举动,段明瑞已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御医们也都颇有微词。皇帝乃是龙子,他的眼皮又有何人敢翻。平日里御医们为皇帝问诊,依照望闻问切,也最多不过进行了“问切”两项,却是连皇帝的面容都不敢正视的。
然而赵郡然竟然如此仔仔细细地为皇帝检查了一遍,就连皇帝耳朵都翻开瞧了。
院判也不得不为之捏一把冷汗,正要劝阻,却见赵郡然已经回过身来,对院判道:“院判大人,郡然以为,陛下的确是中毒之症,但并非有人刻意下毒,而是误食了容易导致过敏的药物。”
御医们纷纷摇头否认道:“这不可能对陛下过敏的草药,我们都是记录在案的,决计是不敢给陛下服用的。”
赵郡然道:“未必就是单一的草药过敏,有很多食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或许是陛下在饮食当中没有注意,引起了反应也未可知。”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面色煞白。就连汪公公和几个御前伺候的太监也都是一脸的惶恐之色。
皇帝的药物是由御医们把关的,饮食是由御膳房的太监和御前太监合力把关的。他们各司其责,倒是不曾想过药物与食物相生相克。如今想来,的确是一大疏忽。
前段时间皇帝因为久咳不愈,便使得身子日渐虚弱,那时候他们便应当引起重视才是,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赵郡然见众人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神色,不禁柔声安慰道:“其实大家也都不用如此害怕,只要早早地将陛下服食过的草药与食物找出来,确认究竟是那些相克,便也就可以为陛下调理了。”
院判赞同地点了点头,赶紧命御医们照着皇帝服用的方子去将草药抓了来。
汪公公也赶紧吩咐太监们去取皇帝的饮食录,并且把近几天皇帝吃过的食物都取过来。
大家都是一顿忙碌四散,未多时御医们便将草药都带到了武德殿。小太监们也抬着一个箩筐进了武德殿。
太后与皇后见到此等情状,倒是十分诧异。皇后拧了拧凤眉,问道:“你们不好好给陛下问诊,将这些东西搬来武德殿里做什么?”
汪公公朝皇后打了个千儿道:“赵小姐已然查出陛下昏厥的原因,乃是因为药物与食物相克,有了中毒之症。奴才们要立即查出究竟是哪两样相克,方才能够对陛下施药。”
太后与皇后一时间没有心思去追究到底是何人疏忽了,她们听闻汪公公的话,赶紧点头道:“那还不快去找出来。”
话音刚落,皇后就看到赵郡然和院判从里间走了出来。
赵郡然朝太后与皇后福了福,说道:“请太后与皇后娘娘宽心,郡然必定早早地找出作祟之物来。”她说着便走到一堆草药前,一样一样仔细看过去。差不多眨眼的功夫,她便锁定了两样草药。
院判瞧了瞧,只见赵郡然选出来的是麦冬和人参两物。
赵郡然又走到另一边,拿起皇帝的饮食录将皇帝最近吃过的菜肴翻看了一遍。
太后与皇后依旧万分紧张地拽着帕子,只怕赵郡然找不出原因来。
过了良久,赵郡然方才对汪公公道:“还请汪公公派人将鲤鱼和萝卜找出来,并命人速速去将鲤鱼蒸熟了送过来。”
汪公公依言赶紧派人去办。
赵郡然则是接过宫女递来的萝卜,又取出了人参,对皇后道:“还请皇后娘娘派人试一试。”
皇后环视了一圈,而后指着赵郡然身旁的宫女道:“就由你来试一试。”
宫女有此荣幸,倒是二话不说便福身答允了。
赵郡然对宫女道:“你先将人参嚼碎后吞下,然后在吃下半个萝卜。”
宫女依照她的话,拿袖子掩着嘴将人参与萝卜吃了。
过了一刻钟,赵郡然方才问道:“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我觉得肚子里有一股气乱窜,咕噜咕噜的,很是难受。”
赵郡然点了点头,对皇后道:“娘娘可否容许这位宫女姐姐离开?”
皇后问道:“可是这两样在作祟?”
赵郡然摇了摇头,继续对皇后道:“还望娘娘再命一人试一试另外两样。”
汪公公眸子一转,上前几步对皇后道:“娘娘,老奴愿为陛下一试。”
皇后迟疑着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伺候陛下多年,最是细心妥帖,你若有什么不适,又要让何人来伺候陛下呢。”
赵郡然瞧瞧瞥了一眼段明瑞。
段明瑞迟疑着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臣愿意一试。”
赵郡然对皇后道:“郡然以为如此倒也好,段御医到底是大夫,由他来试,更能明言是何反应与感觉。”
皇后赶紧点头道:“那就赶紧试试吧。”
话音刚落,就有御膳房的宫女捧着一只银器皿走进来,那器皿里放着的是一尾热气腾腾的鲤鱼。
赵郡然将麦冬交给段明瑞,让他咀嚼后吞咽下去。而后她盛了一碗汤,又夹取了一些鱼肉交给段明瑞道:“趁热吃下去。”
段明瑞将鲤鱼并着汤吃干净后,便站到了一旁。
众人都在大殿里等着段明瑞的反应,所有人包括赵郡然都是十分的紧张。
皇后与太后更是不必说,两人紧咬着唇,却是几乎连呼吸都要忘了。
过了一个钟,段明瑞忽然捂着肚子,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万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