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敏茹道:“夫人此言差矣,我早已经被邵相赶出家门,哪里还是府里的小姐呢。况且我说的都是实话,并无添油加醋。若我包庇相府,岂不是欺君之罪。”
不给秦蕙兰说话的机会,汪公公就已经朝站在府门外的人做了手势。
一群太监齐步走了进来,听汪公公指挥道:“你们陪着诸位女眷去收拾东西,切记除了几件替换的衣裳,这相府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不允许她们带走。”
四姨娘和邵婉茹紧紧地拉着手,满是惶恐地看着走上前来的太监。
邵敏茹笑盈盈地对二人道:“你们放心,陛下宽仁,并不会要你们的性命。只是今后究竟是锦衣玉食还是衣衫褴褛,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秦蕙兰靠在张妈妈身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瞧着邵敏茹。
“二姨娘,你还不快回房去收拾些衣衫,小姐公子尚年幼,你总不想让她们到时候挨饿受冻吧。”邵敏茹朝她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雅的女声忽然自府门外响起来:“汪公公,不知您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让几位女眷留一些盘缠应急?”
邵敏茹闻声骤然停住脚步,她初初看到赵郡然,面上不由表现出一丝不安来。
赵郡然走到她身旁,笑容温和道:“从前人人都以为我手段毒辣,可我到底不及邵小姐,居然连自己的父亲和亲人都可以轻易背叛,我实在佩服。”
秦蕙兰见赵郡然是回来为众人说情的,面上不由添了一丝喜色。她上前一步,对邵敏茹道:“你给我滚,不要弄脏了相府。”
邵敏茹扭头冷冷地瞥了秦蕙兰一眼,但想着她已然落魄至此,便也懒得再回嘴,只是朝她哼笑了一声便离开了。
秦蕙兰不再理会邵敏茹,她上前紧紧握住赵郡然的手道:“你回来了就好,你义父被陛下发配充军,如今尚未下公告,应当还有转圜的余地。不如你,请他放了老爷。”
赵郡然不露痕迹地将手抽了出来,叹息了一声道:“郡然回京的路上一直在想,为何郡然出府去养病,府里就出了事。如今想来,应当是陛下为了避开郡然,才在这时候处置义父的。既然陛下可以选在此时,便是不想让郡然求情。那么,郡然就算去求陛下,也是于事无补的。”
四姨娘焦急道:“既然连你求情也于事无补,那该如何是好呀。我们一群女眷加上几个孩子,总不见得在外风餐露宿吧。”
汪公公道:“这一点你们放心,陛下为你们安排了一间草房,你们终究还有个落脚的地方的。至于生计,便由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赵郡然回头朝汪公公欠了欠身,柔声道:“汪公公可否通融一下,哪怕让她们带走十天半个月的用度也好。”
汪公公沉吟了片刻,方才点头答应。
秦蕙兰、三姨娘以及四姨娘都感激地朝赵郡然欠了欠身。四姨娘气愤难当,直言道:“到头来还是郡然这个养女有心,反倒是相府的嫡小姐,才是白眼狼。”
秦蕙兰叹息了一声,带着酸溜溜的口气道:“哪还有什么相府嫡小姐呀。”说罢她便带着众人各自回房去收拾衣物了。
相府的丫鬟家丁们已经尽数被太监们前送走,赵郡然和汪公公两人站在前院,相互看了一眼。
汪公公卑躬屈膝道:“赵小姐突然回京,只怕老奴不好向陛下交代呀,还请赵小姐早些回乡间去。”
赵郡然道:“你替我安排一人,以后每隔半个月就给他们送一些银两去,不必多,够她们填饱肚子便是了。”
汪公公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目送着赵郡然离开了。
待众人收拾完衣物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只余下汪公公一人。
四姨娘忍不住问道:“郡然去了哪里?”
汪公公颇有些鄙夷地看了四姨娘一眼,而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对耳坠子,交给秦蕙兰道:“赵小姐听闻相府的消息后匆匆赶回京,身上并无任何银两,也不曾佩戴钗环,便只有这一对珍珠耳坠值二两银子,你们先拿去当了吧。”
四姨娘问道:“怎么,郡然不随我们一道?”
汪公公冷笑了一声,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过了片刻方才道:“赵小姐得陛下喜爱,又岂会跟随你们去吃苦。如今邵府没了,她自然不再是邵府的养女了。”
秦蕙兰朝四姨娘横了一眼,朝汪公公点了点头,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邵振楠被发配充军的时候,朝中还有不少老臣也在其中。他们的突然倒台,就像夏日里的骤雨一般毫无预兆。罗启煜在朝堂上罗列了三十余条罪状,每一条都足矣判他们死罪。然而在这之前,他们竟对罗启煜的调查毫无所觉。
叱咤朝堂多年的邵相一夕间沦为囚犯,而又在一朝间,朝堂上突然出现了一位文武双全,通晓国事的陈先生。不对,是陈宰相。
陈硕的突然登场含着一丝神秘色彩,以至于在朝为官多年的老臣们也对他忌惮三分,这便是罗启煜想要达到的效果。
新宰相入朝当日,罗启煜在宫中设宴款待,被宴请的除了后妃,还有一班老臣。
太后因不胜酒力,倒是早早地回自己宫中了。
陈硕眼见着太后离开,便举杯对罗启煜道:“陛下,如今大雍风调雨顺,旱灾已消,陛下是时候考虑扩充后宫了。”
他刚提出此建议,朝臣们的眼睛便陆续发光了。要知道,他们等这一日已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