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赵采女是主子,您的事苏秦自然不敢插手。只有邵小姐如今已然十分落魄,赵采女可否瞧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饶过她?”
听到这句话,赵郡然不禁抬起眸子看向苏秦。她的眸光中含着一丝森冷的气息,仿佛是要将苏秦洞穿了。
苏秦有些惶恐地垂下头去,右手不自觉地扶住了隆起的肚子。
赵郡然只是冷笑了一声,微微叹息着对她道:“你可曾尝过眼见着骨肉被人迫害,却无力抵抗的滋味?你又可曾试过,你对一个人掏心掏肺之时,那人却在背后迫害你的至亲?”
苏秦闻言又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有些惶恐地摇了摇头。
赵郡然口气平淡道:“你不必害怕,我有时候纵然不折手段,却不至于滥杀无辜。你只要待我忠心耿耿,我便也能视你如姐妹。”
苏秦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赵采女方才说的话是何意?”
“如果我告诉你,曾经有一个人被邵敏茹迫害了骨肉,那个人在她面前跪求了三天三夜,她都不曾心软。你会信吗?”
“邵小姐自小在邵府生活,苏秦也算是与她一道长大的,却是不曾见过发生这样的事。后来邵小姐虽去了万府,却也未曾听闻此等事,会不会是赵采女弄错了?”
赵郡然美目微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可事实便是如此。我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给邵敏茹一点惩罚。她这样的蛇蝎女子,是根本不值得同情的。你若对她存有恻隐之心倒也无妨,只是不要让我知晓。”
不管这件事是真的也好,还是赵郡然对她存有误会,总之赵郡然是已经铁了心的要置邵敏茹于死地了。如果苏秦这时候为了邵敏茹而向赵郡然求情,只怕最终激怒了赵郡然,也会落得与邵敏茹一样的下场。
仔细思量过后,苏秦方才朝赵郡然福了福,信誓旦旦道:“赵采女放心,既然苏秦甘愿效忠您,自然是不会对您有二心的。”
赵郡然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进贡的新茶,你坐下来陪我尝一尝。
苏秦依言在她深怕坐下来,接过海欣递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随后笑道:“苏秦嘴拙,倒是识不得品尝的是什么茶。”
赵郡然并未回答她,只是笑道:“明瑞哥医术了得,又深得袁贵妃与周皇后等人的器重,想来所得的赏赐应当不少,莫非她们从来没有赏赐过明瑞哥新茶?”
苏秦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摇头道:“即便是有我也不知,只怕早被他送去酒楼换银子救济旁人去了。”
“明瑞哥如此热衷于救济贫苦人家,虽是佳话一则,却到底苦了你了。”赵郡然说着不由感叹了一声。
说到这件事,苏秦便像是有些安奈不住,埋怨道:“谁说不是呢,他有时候为了旁人,却是宁愿我与他挨饿。我虽也赞同他做善事,可若是到了连柴米油盐都顾不得的地步,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赵郡然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未置可否。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苏秦离开正殿的时候,邵敏茹依旧在外头跪着。
好在天气不曾与她作对,这日傍晚倒也无甚凉风。她将双脚瑟缩在裙摆内,整个上半身微微躬着,如此倒也能舒服些。
邵敏茹见到苏秦从正殿内走出来,倒也不曾用正眼瞧她。反倒是苏秦,朝邵敏茹微微欠了欠身方才离开。
赵郡然又坐在殿中喝了一杯茶,见外头已经有宫女燃起了灯笼,她方才缓缓走出殿外,对邵敏茹道:“我方才想了想,还是觉得让你生不如死更有意思。你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早些回去拾掇拾掇,安安心心嫁给何子澜吧。”
邵敏茹抿了抿唇,朝赵郡然磕了个头道:“既然陛下已经下旨,嫁给何子澜已是板上钉钉,我也不敢再有异议。我今日只是恳求你放过我。从前的事你我便既往不咎,往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之任之。”
赵郡然挑了挑嘴角,缓缓走进邵敏茹,在她耳边道:“对我听之任之?那么如果我让你与狗同眠呢?”
邵敏茹闻言不禁打了个寒噤。
“你可要想清楚,究竟是对我听之任之还是与我斗到底。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捉弄人,你若愿意对我听之任之,只怕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令你难以接受的举动来也未可知。”她说着话的时候,犹如莺啼婉转,声音温和动人。然而落在邵敏茹耳中,却仿佛是一把利刃生生地剜她皮肉。
邵敏茹抬起眼,苦笑了一声道:“这么做究竟对你有何好处?你如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世间几乎无人能够与你相争。我在你眼中不过蝼蚁,你又何必对我苦苦相逼呢。”
赵郡然冷笑道:“等你将死之日,我必然会告诉你为何对你苦苦相逼。”她说着便吩咐海欣关上了殿门。
海欣从外头替赵郡然将殿门关上后,便对邵敏茹道:“依我看邵姑娘还是回去吧,赵采女认定的事,只怕任何人都是无法改变的。你就算在这里跪到海枯石烂,也是徒劳。”
邵敏茹狠狠地剜了海欣一眼,咬牙道:“你告诉赵郡然,终有一****会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的。”
海欣并未理会她,只是推门进了正殿。
邵敏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因跪得太久,此刻她已然双腿发软,脚下无力。她踉跄着走到一旁,扶着树干慢慢走出了永寿宫。
海欣站在窗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