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凤眉一颤,随后道:“她的孩儿还是个乳娃娃,早早地与娘亲分别也着实叫人唏嘘,那便依你吧。”
赵郡然忙起身朝周皇后福身谢恩,她眸子微转,看向周皇后,似感激般说道:“皇后娘娘体恤奴婢,就连郡然宫中的侍女才刚生产也了然,实在令郡然感佩。”
周皇后却是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眸子,佯装理了理身上那件桃红蜀锦凤袍,微微思量了片刻方才道:“本宫哪里会关心这些,若非海兰同本宫提及,倒也是不知晓的。”
海兰有些诧异地张了张嘴,仔细思忖了片刻道:“是吗?海兰倒是不记得了。”
此言一出,赵郡然的目光不由迅速落到海兰身上。她为怕周皇后察觉出什么来,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周皇后有些干干地笑了笑,之后看向海兰道:“你这丫头成日里同本宫说东说西,只怕早不记得这些了。”
赵郡然再次朝周皇后福了福,柔声道:“无论如何郡然都要提苏秦感谢皇后娘娘的恩典,今日苏秦身子不适,郡然故将她留在了宫中。等改日郡然必定要让苏秦亲自向皇后娘娘谢恩才好。”
“举手之劳,你也不必说得如此言重。往后你们无论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告诉本宫。只要不是有违宫规之事,本宫都会竭力满足你们的。同是姐妹在宫中,互相照应本是应当。”周皇后说得深情款款,坐在一旁的海兰听了满是动容。
赵郡然与孙妙烨只是颔首称“是”,眼见着殿门外狂风乍起,孙妙烨便赶忙道:“怕是要起疾风了,臣妾们便不叨扰皇后娘娘了,这便告退。”
周皇后身旁的宫女见海兰将二人送到了宫门口,三个人正含笑说着什么,便凑到周皇后耳边小声道:“娘娘,赵贵人莫不是打算将她儿子接进宫来做要挟吧。”
“反正是苏秦的儿子,又与本宫何干呢。到时候她若是当真拿苏秦的儿子做要挟,本宫不介意助赵郡然一臂之力的。”周皇后冷笑着道。
宫门口,海兰与孙妙烨絮絮叨叨地说了良久,赵郡然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瞧着二人笑谈。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对海兰道:“外头冷,你快进去吧,也被冻着孙贵妃才好。”
海兰这才意识到孙妙烨已经在宫门口站了许久,她忙朝二人欠了欠身。
赵郡然陪着孙妙烨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径自回到了永寿宫。
苏秦依旧坐在绣墩上打络子,赵郡然瞥了瞥她脚边的一个竹框子,里面只放着一个昨日刚便好的络子。
“皇后娘娘已然答应将鸿儿接入宫中,往后你们便能够朝夕相处了。我届时会派人将乳母一道接进宫来,以免鸿儿认了乳母,到时候换了人啼哭。”赵郡然一面说着,一面在她身旁坐下来。
苏秦闻言不禁顿了顿手里的动作,她抬起头看向赵郡然,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道:“皇后娘娘当真答应了?”
赵郡然含笑点头:“我还会诓骗你不成,皇后娘娘说宫里多个小儿倒也热闹。”
苏秦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去,过了许久才轻轻应了一声。
赵郡然从她手里抽过那个打了一半的络子道:“其实这些事不必你亲自动手的,我吩咐司制派人为你做就是了。”
“鸿儿的周岁派家礼还是苏秦自己动手比较好,如此倒也能够显示出我与鸿儿的诚意。”苏秦微微一笑,朝赵郡然福了福。
大雍有习俗,但凡小儿周岁之时遇上亲友来送礼,小儿的母亲都要将亲自编织的络子反赠给对方作为回礼。殷实人家通常都会去外头的成衣铺定制,至于穷苦人家便只得提前三个月开始来编织。
赵郡然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也就不插手此事了。等鸿儿进宫之后你若不得闲,我再派人替你做这些也不迟。”
苏秦再次朝她福身谢恩,眼中却是含着一丝忧虑。
次日一早,鸿儿便被赵郡然接到了宫中。不,确切地说应该是送到宫中的。送鸿儿进宫的人不是段明瑞,而是邵婧茹。
邵婧茹带着乳母和鸿儿进了永寿宫,苏秦见鸿儿此刻正被邵婧茹抱在怀里,不免有些紧张。无缘无故的,赵郡然怎么会让邵婧茹替她把孩子送进来呢?
苏秦快步走上前去,朝邵婧茹福了福,便从她怀里抱过了鸿儿。
鸿儿却是并不肯让苏秦抱,咂摸着嘴欲扑向乳母。
苏秦苦笑了一声,对鸿儿道:“是母亲呀,才不过几日,你就不认得母亲了?”
鸿儿挣扎着,拼尽力去想要扑向乳母。
“小孩子或许都是这样的,几日不见就认生了,等过两日便好。”赵郡然走上前,想要伸手去抓鸿儿的手,鸿儿却是飞快地将小手缩到了袖子里。
赵郡然倒也不觉尴尬,回头对乳母道:“你先将他抱走,喂饱了在抱来这里。”
苏秦有些失望地看着鸿儿离去,她抿了抿唇,对赵郡然道:“苏秦可否跟去看看?”
赵郡然微微颔首,柔声道:“你能多陪陪他倒也好。”
邵婧茹瞧着苏秦的背影,不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你笑什么?”赵郡然有些警觉地看向邵婧茹,疑惑道。
邵婧茹被赵郡然的眼神瞧得有些惶恐,她低了低眸子,随后方才抬头道:“她既不是宫里的妃子,也不是命妇,赵贵人如此厚待她,仔细她连自己是何身份都不清楚了。”
赵郡然慢条斯理道:“这些事你不必管,我能给她多少,她便受多少,我不愿意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