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贵妃派遣来的人,除了赏了穆老帝师许多药材补品,也明目张胆地给了她苏牧梨一封书信。信上从头至尾不过是说些“侄女终于被寻回”的冠冕堂皇之词,别的再无一句多余之语,七娘虽然心有疑虑,可想来想去也不懂其中的用意。
贵妃娘娘这招,怎么看怎么像招揽,可她苏牧梨不是他们王家的外甥女吗?难不成她还会跑去皇后那一队?
对了,还有王家!
她仔仔细细问了尘素婆婆,母亲王语霖乃是家中小女,自幼便是才情过人,深得家中父母喜爱。最后又是御赐姻亲,嫁得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护国大家军——苏长风!
如此说来,母亲身前应当说没有丝毫纰漏,至少在王家眼里,这位小女儿该是没有辱没王家祖宗的。
那为何,她苏牧梨回帝都至今,王家到现在都没有来半个人影?
难不成王家人势力眼,嫌弃她这半路冒出的乡野女子,不念旧情?
还是说王家并不打算认下她这位外甥女?
那为何那位王姓的贵妃娘娘对她又是这般殷勤?
七娘脑袋里如同在煮粥般,一团乱!
她千方百计得来的消息毕竟有限,尘素婆婆虽是王家老人,可却是离开帝都十五年之久,除了大约记得几个故人,别的关系又怎么知道?她和祖母如今算是寄居在紫云山涧,除了贴身的丫头婆子,别的心腹一个也没能跟来,她们现在是坐井观天,无计可施!
如今她能断定的,就只有穆青云和玄武逸城。至少在她回帝都这事上,他们两位不说是完全反对,至少也会是不赞同的,要不然昨日也不会那般出手相救了!
墨贵妃是亲姨妈,于情于理都是盼着她回帝都。如今招揽之意十分明显,虽不知她真正用意,但至少应该算是半个自己人!
皇帝老儿就不用说了,皇后既然防着墨贵妃。那铁定是不想她回来的,至于太后此次突然将皇帝老儿调离皇宫,是恰巧还是刻意,七娘就不敢定论了。按理,太后出自江南穆府。与穆老帝师乃是同胞兄妹,当是与穆家共进退,何况她苏牧梨救治穆青云也算有功,怎么说也讲不通太后老人家阻拦的用意!
如今,还有一人,慕容钦,七娘猜不到他的心思,却很想知道他的看法,是默许赞同,还是反对却不敢明说?
不过。他现在如愿以偿地回了帝都,想来也是高兴的。
帝都这个是非之地,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底下却是风起云涌!
七娘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不小心被投入湖中的小石子,身不由己,沉沦下陷……
想到这,七娘眉眼一亮!
身不由己,又是谁导致她身不由己?
的确是有圣旨在前,可这前头又是谁在老皇帝耳边吹的风?
回帝都她的确是早有预谋,不过那也是为着找寻颜墨。这般大张旗鼓却从来不是她敢想的,那背后到底是谁,是谁在推波助澜要她回来?
追根溯源,只要她找到那个源头之人。定能够解答所以疑惑!
七娘想到这,一扫方才的迷茫疑惑,一脸兴奋地下了观星台,朝着祖母所在的院落跑去。
祖母正在院子里的菩提树下饮茶,瞧见七娘这般急匆匆的跑进来,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她朝身边的王婆婆道:“七娘这规矩还得继续学!”
七娘听了,笑盈盈挺胸收腹地站好,屈膝俯身标准行礼,甜着嘴道:“七娘苏牧梨见过国公夫人,还望夫人体谅七娘脚下生风。”
苏老夫人忍着笑嗔道:“你个猴头,也知道自己脚下生风!”她一把拉过七娘,接着道:“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女孩子家的站要有站像,走要有走样,哪能动不动就连跑带跳成何体统?”
七娘一个劲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末了,还站起身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七娘谨遵国公夫人教诲!”
这下,连同身边的王婆婆都笑眯了眼。
七娘扫了一眼周边,见没有外人压低声将自己连日来的所思所想都道了出来,苏老夫人听完,拉过七娘的手问道:“接下来,你想如何行事?”
苏牧梨望着祖母肃穆的眉眼,认真道:“追根溯源!”
苏老夫人听了,半眯着眼移开了目光,菩提树下就这样静下来。
七娘心内忐忑,期期艾艾地喊了声“祖母。”苏老夫人方才收回神色,她轻叹了口气,道:“祖母原先想着你年纪太小,这些事都不想让你掺合进来,可如今咱们依着圣旨进了帝都就不得不面对,你能有这样的思虑也是好事,查探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七娘,无论你日后查到什么,自己心里都得清楚,你我回帝都终究还是皇帝陛下的圣意,于他人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七娘听到这不由得皱眉,祖母这话分明是在为幕后之人开脱,难不成她老人家早就知道了?
苏老夫人瞧着自家孙女皱巴巴的小脸,眼角精光一闪,赶忙笑着拍拍她的手,“祖母的意思,不过是想你别在这件事上太过于钻牛角尖,你想想,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你在背后这般打探圣意会作何感想?帝都不比岑州,许多的事看似简单明了,实则包藏万千,你还小着,遇事能有这般思量和行动是好,可也需懂得韬光养晦之说,否则,就是祖母也难帮到你了!”
苏老夫人这话句句都是关爱之情,七娘心里头明镜似的,认认真真点头应了,再不做他想。
祖孙俩既然把话说开了,又絮絮叨叨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