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改连日来的绵绵细雨,碧空如洗,春光明媚。
玄武逸城嘴角含笑,换下了往日钟爱的艳丽长袍,难得的穿了件纯白色长衫,显得甚是清朗俊逸。
七娘端坐对侧,小心地扫了眼便半垂下眼睑,心里却止不住地嘀咕:纯白长衫又如何,终究难掩其妖冶本质。
说是游园,可刚入墨梨园步行不过百步,玄武逸城便择一亭坐了下来,又点了一桌酒席,散了随侍,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品着梨花白。
七娘眉心微蹙,倒真不知道是何用意。
昨日,她临时抱佛脚地恶补了玄王的资料,除了他身世凄惨深得圣上太后宠爱,了解到更多的是他如何地娇纵放肆,如何的荒诞无稽,如何的横行霸道,另外,也是尘素婆婆着重强调的,玄王向来喜怒无常,捉摸不透。
昨夜,祖母也是再三嘱咐过她,今日无论发生何事,自己除了先自保外,切记不可迁怒于他,一定要谦卑行事。
她也深思熟虑过,再怎么说,玄王前后主动相救自己两次,这份恩情她是怎么都不能推脱的,至于自己多日来的冒犯,她也是极度不希望这成为玄王恼怒自己的根源。
毕竟,要想安稳过日子,摆平皇族至关重要。
现在的古代社会可没有所谓的公民权义法,你也没有任何法律可以维护自身利益,一个人是死是活,还不是皇权上位者一句话?
“小女子近日多有得罪于玄王,今日特向王爷请罪。”七娘想来想去还是不如主动请罪,她屈膝跪下态度诚恳。
玄武逸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近日自己确实多翻派随侍去往长风堂,一来是想了解府里动静,二来却是为了方便自己行事。
他身边常年跟着的人并不是北上玄武国的。
“七娘子多虑了,你成功救治国公夫人乃是大越国的功臣,又是何罪之有?”他笑着回答又示意七娘起身。
祖母是御赐一品国公夫人,按照这个国家惯例,救治成功的确可以算是有功,可她仍然是不敢起身。
“王爷不怪罪七娘是王爷宽厚,小女子却是心内忐忑不安。王爷虽与七娘仅数面之缘,却是多翻好心相救,七娘年小不懂事,但是王爷的大恩大德却是一生不敢忘。”她说得动情,不由得匍匐下去。
放低姿态,谦卑有礼,先是低头认错先发制人,再来感恩戴德动之以情,就不信玄王还耿耿于怀。
玄武逸城蹙眉,他向来不喜欢这些个虚礼,怎么今日这丫头倒像是跟他杠上了似的,好好的又是求情又是跪拜的,多没趣!
“七娘子还是起来回话吧,如此这般着实看着累人。”他再次强调。
七娘虽然诧异,倒也再不推迟。春来多雨,这凉亭地砖多是湿冷,方才跪拜已是无奈之举,如若再不知道好歹的跪着,那便是自讨苦吃。
不想,她刚入座,对侧那厮却已经按耐不住。
“出手相救娘子本就算不得什么,既然娘子口口声声说忘不了本王的相救之恩,那我玄武逸城便不客气了。”玄王笑得一脸奸诈。
她顿时语塞,好好的自己给自己挖什么坑啊!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娘子只需助本王三次即可。”
“王爷本事大,七娘一介女子,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咬着牙推脱。一看就不知道是什么好事,乘现在还有商量的余地,能砍砍价最好,免得日后自己哭天抢地也只能飞蛾扑火。
“放心,本王既然说是让你帮忙,便一定是娘子力所能及之事,我玄武逸城向来不喜强人所难。”
不喜强人所难?
七娘白眼,这厮还好意思说得出口?
只怕是他人都畏惧你的身份背景而不得不勉强而为之了。
“不知是哪三件事呢?”她硬着头皮问,“还请王爷相告,小女子好尽快完成,了却一桩心愿。”
玄王放下酒杯,从怀里掏出块面纱,她一眼便认出来了,正是多日前抵押在余掌柜手中的青蝉翼繁花墨梨双面绣面纱。
她眼角闪过惊讶,看来玄王跟踪自己已有数日。
“这面纱本王甚是喜爱,多翻打听,方才知道是娘子身边的丫鬟闲暇时所绣,这第一件事,便是希望娘子割爱于本王。”玄王说得轻巧。
“可是……”她迟疑。
“娘子放心,本王已经支付了十足的银钱,想来掌柜的不会来找你麻烦的。”他嘴角微挑,“不过,时至今日,以娘子的身份,想来誉锦坊的余掌柜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话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可惜了半香的手艺,本来还想留着给那丫头做纪念的,毕竟是半香人生中的第一件得意制作。
“至于剩下的,本王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了。”玄王给七娘倒满酒,“来日方长,倒不急于这一时,今日难得的天气晴好,景色又是绝佳,娘子当满饮此杯,方才不负此行。”
七娘还没从那句“来日方长”中醒神,又被迫着接过梨花白,她还来不及推迟,玄王早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她若再推脱便是不敬了。
二话不说她一饮而尽,却不想此酒甚是柔和细腻,丝毫没有想象中的辛辣刺激,反倒有股子梨花清甜,味道当真不错。
前世的自己,虽不说“酒经沙场”,却也是尝遍了世界名酒,又是常随家人朋友混迹全国各大酒厂酒吧之人,在圈子里也算半个人物了,因此,如今这小小一盏她倒真不在话下。
玄武逸城定眼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