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你可是姓杨,闺名上婉下贞,祖籍山东曲阜人氏?
赵飞轩此时早已没了刚才的冷淡,而是双眼透着炽热,灼灼眼神仿佛要将贞娘烧焦一般,久久盯着她不放,期翼着贞娘的回答。趣*
贞娘显然被素不相识的赵飞轩吓得够呛,对方不仅叫出了她的名字,而且还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一时间手足无措。
如受惊小鹿一般,慌乱地闪躲到了郭业的身后。
郭业下意识地将贞娘护在身后,仿若母鸡护小鸡,虎视眈眈地望着透着奇怪的赵飞轩。
然后伸出右手阻止着赵飞轩的前进,问道:赵刺史,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道贞娘的闺名?
赵飞轩听罢,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郭业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呢喃道:贞娘?我怎么会知道贞娘的闺名?郭御史,你是说
噌噌~~
赵飞轩又上前两步,欣喜叫道:郭御史,你是说,这位姑娘真叫杨婉贞?我说怎么会长得这么像呢,太像了,太像了!!奋斗在初唐365
赵刺史!
见着赵飞轩又突进两步,郭业再次喝道:赵刺史,请自重!
听闻郭业一声喝,赵飞轩这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过激动,太过孟浪,以致让贞娘受了惊吓。
随即尴尬一笑,主动又退后了数步,与郭业、贞娘分开一段距离。
然后抖落了一下宽袖,缓缓说道:郭御史莫怪,赵某是因为能在茫茫人海中偶遇婉贞妹妹,而太过激动了,唉,真是乱了分寸,失了颜面。
婉贞妹妹?
赵飞轩竟然对贞娘用这个称呼,难道他俩还是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
旋即,他转头望向了身后初初镇定下来的贞娘。
贞娘自然也看出了郭业问询的眼神,不过她还是冲郭业摇了摇头,说道:大官人,奴家的确是山东曲阜人氏,这个你很早就知晓的。但奴家并不认识这位赵大人哩。
不认识?
不认识赵飞轩又怎能叫出贞娘的名字,还有的籍贯?
但看着贞娘清澈的眼神中透着无辜,郭业相信贞娘不会骗他。
奶奶的,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撞了鬼吧?
咳咳
赵飞轩同样也听到了贞娘的回答,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婉贞妹妹,你我将近十五年未见,你怎么可能还记得我呢?十五年前,我在你家中之时,你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哩。不过,我问你,当年你爹在曲阜开馆授徒教人学问之时,你记得有位轩哥哥,时常在你家吃饭呢?奋斗在初唐365
轩哥哥?
贞娘念叨着这三个字,徐徐陷入了沉思之中,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些对青葱回忆的缅怀神情,不过更多的是痛苦的神色。
趁着贞娘发呆不说话之计,赵飞轩冲着郭业说道:郭御史,婉贞妹妹的父亲乃曲阜一个乡下地方的老秀才,姓杨名开泰。恰恰,也是赵某的开蒙恩师。若非当年恩师教我读书识字,替我开蒙,赵某焉能走上考取功名的这条路?当年赵某家徒四壁,仅有老母一人拉扯并维持生计,恩师不仅不收我每年的束脩(学费),还时常接济我跟我娘,我想,我也没有机会坚持到最后,长安科举蟾宫折挂。呵呵,我这位恩师虽是我开蒙恩师,赵某却是一直当成父亲一般的存在。
贞娘的父亲是在曲阜乡间,开馆授徒的老秀才?
郭业猛然想起贞娘好像地区略通文墨,而且当年她嫁给陇西滥赌鬼胡皮的时候,好些人说她是出自书香门第。
如果她爹是位秀才公,那么贞娘粗通文墨,就很好解释了,家学渊源嘛。
不过,他还是问道:赵大人,贞娘的父亲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赵飞轩点点头,说道:没错,武德七年的科场中出现了一桩丑闻。曲阜县试,出现了舞弊案。而我的恩师杨开泰在武德七年,已经被曲阜县令招贤为曲阜县学的学正,也算是吃着朝廷俸禄的九品吏员。
郭御史可知曲阜是什么地方?孔圣人之祖地。儒门先师的祖地,出现了的舞弊案,这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这让朝廷的脸面往哪儿放?这件事越闹越大,县、州、道、最后捅到了长安,连当年的圣上,当今的太上皇都知道了。结果自然是龙颜大怒,曲阜官场大大震荡,上至曲阜县令,下至曲阜涉案学子,统统被打进了死牢。
我的恩师,身为曲阜县学的学正,管着曲阜所有的进学童生,自然也难辞其咎,遭了泼天大难,难逃一死!
我的恩师不仅被判了秋后斩首,而且家属统统流放三千里,而且是天各一方的流放。我的师母,婉贞妹妹的母亲病死在流放山西的途中,而婉贞妹妹则流放蜀中,至于她那位一母同胞,仅大她三岁的姐姐婉慧,则是流放到了汝州。
惨啊,郭大人,我恩师一家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从此血脉相离,天人永隔啊!
郭业心中震撼,贞娘的身世,竟然如此凄惨。
难怪她最后会嫁给胡皮这样的滥赌鬼,原来是流放到了陇西。
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便如无根飘萍,衣食不能保障,嫁给胡皮至少能保证她饿不死,至少能保证她不会为了生活,而沦落风尘,用堕苦海。
嘤咛~~娘亲,娘亲
贞娘突兀悲戚一声,蹲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好似多年积压在心中的抑郁统统发泄了出来。
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听到母亲的下落,不过已经是天人永隔。
显然,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