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咬了咬唇,本想上去帮忙,制止那帮马仔的打砸。可又转念一想,这当事人慕止然都不着急也不心疼,她这个局外人又何必多管闲事。念及此处,也就抱了一副看好戏的态度,瞧着周围的动静。
酩彦站在慕止然的身后,站姿如松,一动不动,只是那双眼睛散发着无尽的冰冷,硬朗的脸部线条让人无法忽视他的杀意。
而反观慕止然,晏然自若到令人发指地地步,长长的睫毛遮掩住幽冷的眼神。过了半晌,见那几个马仔都没有了什么力气,这才悠悠开口,道:“黄先生出完气了?”
黄先生皱了皱眉,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活活吃了。
他淡淡一笑,迎视着黄先生的目光,语气平缓却带着一股凉薄,“酩彦,你去查看一下,被砸坏的东西一共多少钱,亏损算在黄先生的帐上。”
“慕止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砸了我的店,亏损当然算你头上,难道要算我头上不成?”他的声音如清泉般淌过,“还有今晚你毁了我舞厅的生意,这笔亏损也要算上。”
酩彦冷冷一笑,得了命令,便带着人去清点去了,只留了慕止然一人在原地,与黄先生对峙着。酩彦办事效率极高,不出一刻钟,便清点完毕,附在慕止然耳旁,道:“六爷,一共五千五百大洋。”
慕止然眸光流动,眉梢染着一股令人探究不出的意味,道:“黄先生,一共六千大洋,请你尽快赔偿。”
“六千?!”黄先生不可思议地瞧着他。,却又反应过来了什么,他本来这次就是来砸场子的,怎么可以被这慕止然牵着鼻子走!想到这里,也就多了几分硬气,脖子一抬,道,“哼,这钱我是不会给的。你们,去把慕止然给我毙了!”
那几个马仔得了令,本想冲上前去,却在慕止然那淡然却又幽冷的目光下怔了脚步。慕止然眸光内敛,静静地扫过那些马仔的面孔,缓缓一笑,“我不想与各位动手,上蹿下跳,受人摆布,那都是猴子的行径。如果你们愿意来投靠我慕家,我定不会亏待你们。”
那几个马仔如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面面相觑。谁都知道慕家势大业大,有这样的机会,傻子才会不去。
那几个马仔也不顾身后黄先生的哀嚎,你看我我看你的便就走到了慕止然的身后。
“你!”那姓黄的此时怒不可遏,伸手从腰间拿出枪来,唇角抽搐得厉害,“你和你的慕家,就此见鬼去吧!”
还没等他对准慕止然,慕止然便悠悠一笑,布了轻茧的手指从腰间拿出枪来,在所有人都没看清楚之时,他便扣了扳机,那枚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在黄先生的礼帽檐子上,黄先生登时吓得跪了下来,一双眼睛惊恐地瞧着慕止然。
他早就听闻过慕家六爷的枪法极准,本以为那只是坊间的传闻,而如今亲眼得见,他心里就愈发清楚这是慕止然放了他一条生路,若是这子弹在往下几毫米,便会正中他的脑门,让他一命呜呼了。
慕止然收回了枪,那双眼眸静静地瞧着跪在地上的黄先生,眸中的澄澈与幽冷交相掩映着,半晌,才开了口,声音平静,“黄先生,我要取你的命易如反掌,但是你且放心,此时我是不会要走它的。但如果你不把我这舞厅的亏损补上,我就不敢保证下次开枪依旧是打穿你的帽檐,而非脑袋了。”
“我……”黄先生紧紧盯着慕止然,慕止然虽挂着笑容,却让人感到一种强大的压迫力。他顿时觉得心中一片空洞,如死灰般燃尽了刚才的愤懑不平,世界的灰白顷刻间将他包裹起来。顿了顿,只得道:“慕六爷,你请放心,我会去筹好钱。”
他缓缓一笑,眸光内敛又安静,扬了扬手指,酩彦便会意地拿出一份协约来,他在协约上写了几笔,又使了眼色,酩彦便忙把协约递到了黄先生手里,他看了黄先生片刻,这才缓缓道:“这条约写得清楚,如果明日午时三点你没能把六千大洋交过来,那我就只好带人去收你的舞厅了。”
“这……”黄先生不知所措地瞧着他,喃道,“慕六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我一条生路,我不比您有这么多产业,我只有一家舞厅,如果您收了,我该怎么谋生,而且我上有老下有小,我……”
酩彦再也听不下去,直接给了他两个巴掌,厉声道:“你要是早有这觉悟,今日别来闹事,不就也没有下面的事情了?!”
黄先生只觉得头脑沉痛,慕止然无所谓的悠然笑容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更是刺得他头痛欲裂,如无数沉重的力量压抑与抨击脑海般,让他止不住地颤抖,但他明白,如果他不答应,他的命此刻就会被轻而易举地取走。
他接过酩彦递来的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慕止然淡淡一笑,使了个眼色,酩彦便又将他扶了起来,他对上那双眸子,听得那不冷不热的声音,“酩彦,送客。”
“是。”
苏幕遮从水晶宫柱后面走了出来,俏丽的眉头轻轻舒展,唇角是一抹盈盈的笑意,“你就这样收走了他一家舞厅,真的是太狡诈了!”
他瞧着她,缓缓地笑着,眼眸又如一汪秋水般,没有涟漪,语气仍旧是淡淡的,“这是他自找的,与我何干。”
她点了点头,灯光跳跃飘洒在他身上,他那双眸子又似被金芒晕染,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光来,不知怎地,她突然心下一动,想也未想便脱口道:“你看我可不可以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