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车外,城外的墓园格外阴冷狭小,灵魂在这里被随意拓印上了名字,没有人相送,没有人怀恋,就是这样随意地处理了下来,泥土堆积成的地面上,因为潮湿而染上了新的痕迹,让人一眼见了就难以忘却。复制网址访问
苏幕遮包裹着厚重的围巾,蒙着面颊,捂住口鼻以确保没有人可以认出她来。
她慢慢地找寻着,不肯放过每一个墓碑,终于在一块破旧肮脏的木板上看见了并不清晰的“陆亭鸢”三个字。
她缓缓地蹲下身去,拿袖口小心翼翼地擦拭掉木板上的泥土。陆亭鸢漂亮高傲爱干净,断断是不想要这种破木板的。
她将木板重新放好,静静地盯着歪曲了的“陆亭鸢”三个字。
虽然苏幕遮并不知道陆亭鸢是为何去世了的,但是她大概能够了解,陆亭鸢应当是为了慕止然,所以才没了性命。
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她就看得出来陆亭鸢喜欢着慕止然,虽然她自己在感情上稍显迟钝,但总是旁观者清,陆亭鸢对慕止然的感情,她看得十分清楚。
可是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和陆亭鸢成了很好的朋友,她们两个人之间彼此欣赏,彼此信任,心怀都不险隘,她确实是将陆亭鸢当做知己了的,只不过……
她叹了一口气,静静地坐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能说些什么。临终前的陆亭鸢在想些什么呢?对生命是了悟了,还是绝望了呢?所有的一切……她都并不知情。
苏幕遮缓缓起了身来,低着眸子,静静地朝外面走了去,心情在此刻无比得沉重。司机靠着车门等她,见她来了,便忙起身。
自从与慕止然重新联系上了以后,她便开始筹划去香港的事情,高奚热情地邀请她一起走,行程就定在半个月之后。这段时间高奚要整理的东西非常之多,所以也就没有陪着她一起出来。
她蹬上了车去,轻轻地靠在座椅上。
说起来她的确是想回家看一看,但她却不能完全信任父亲。她低了眸子,只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便微微半阖了眼帘。
还有一个地方,她是一定要去了的。
司机缓缓停下了车,她抬眼瞧着面前的公寓。没想到当时静岚被赶出家门,苏莱归为她租下的地方,竟然现在成了她难得的港湾。
她顺着楼梯缓缓地往楼上去,恰逢静岚提着垃圾准备下楼去扔,两人四目交接,静岚的目光中充斥着惊讶,虽然苏幕遮包裹成了密不透风的模样,但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静岚,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小……小姐?”
静岚激动得泪流满面,手中的垃圾也散落了一地。苏幕遮拉开围巾,露出静岚许久没有见过的灿烂笑容。
“小姐真的是你……”
“不是我难道是鬼吗?!”
苏幕遮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与往常并无区别,静岚瞬间泪流满面,难过得不能自已,一把便抱住了苏幕遮。
然而这一个拥抱让她彻底呆怔住了!
“小姐……你是……你……”
静岚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任何话来,半晌,眼泪又落得更加沉重了。
“小姐……你这阵子受了多少苦啊?!”
苏幕遮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静岚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她苦涩一笑,好像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静岚便了然地点了点头,只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苏幕遮舒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这阵子你们怎么样?”
静岚听了她这样的问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了目光半晌说不出话来。苏幕遮从她的表情便能判断出个大概,也就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两人就这样静默地站着,突然见到房间的门被推开,一道亮光闪现出来,光柱又窄变宽,又由宽变窄。
酩彦探出脑袋来,无意识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话音刚落,目光立马移转到了苏幕遮身上,一时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少夫人?!”
苏幕遮盈盈一笑,伸出纤细的手指,朝他挥了挥,算是打了招呼。酩彦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赶忙揉了揉眼睛,好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是少夫人!您是怎么回来的?!”
静岚听了这话,才想起了她们原是站在过道里面讲话,面上不觉一红,忙又道:“小姐,进来再说吧。”
苏幕遮点了点头,与静岚一同进了房门,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
屋内的光线十分黯淡,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她认得这些字画,是从慕公馆移过来的,其中有一副还是她母亲所作。屋子虽然很小,但是异常整洁,床铺白白净净,中间是一座组合沙发,地上铺了绿色的毛绒地毯,地毯上摆放了藤椅桌子,看起来也格外淡雅。
静岚忙去泡了茶给她端来,她轻轻品着,这茶叶好似放了很久,已经受了潮,苦涩的味道也超过了她能容许的范围。
“少夫人……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六爷!”
酩彦见到她,内心好不容易平复了的情绪便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苏幕遮本来已经没有这么伤感了,见他哭得厉害,不由跟着动了情绪,落了眼泪。
静岚记得自己在书上看过,孕妇是不适宜哭的。一想到这里,她不由立时制止了酩彦。
“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把小姐都弄哭了!”
酩彦抬了眼睛,立马擦了眼泪,噤了好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