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老爷!”
苏幕遮与无双反应过来,忙伸手去夺苏南城手中的碎片。苏南城疯疯癫癫地念叨着那两个女人的名字,目光逐渐变得涣散。
无双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只得呜呜咽咽地哭着。苏幕遮蹙了蹙眉,扶住父亲的胳膊,冲无双道:“快去请医生来。”
医生给苏南城注入了镇定剂,又将他扶回了主卧休息。
苏幕遮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肿了一块儿,她觉得浑身疲乏,枕着靠枕半闭着眸子,但却不敢有所放松。
“无双姐姐,麻烦你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双点了点头,“我刚才已经吩咐马仔们打听去了,三小姐你身体还很虚弱,早些休息吧。”
苏幕遮叹了口气,仍是不太放心,“那我先睡一会儿,家里有什么事,或者是爸爸醒了,你就把我叫起来。”
“诶。”
无双轻轻地将房门关上,苏幕遮这才完完全全地闭上了眼睛。她顾不得悲伤和难过,这些超越人体的感情是她现在这幅身躯无法承受的,她只觉得头脑昏沉,眼皮重得厉害,刚才那一番折腾又用劲了力气,她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梦里,那个清瘦的身影如玉树临风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愣了愣,不由盈盈一笑,想也不想,就朝他冲了过去。
他的唇角边上噙着一抹极为温润的笑容,眼神淡淡的,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不挪动脚步,缓缓张开怀抱,将她拥入了怀里。
“止然,我快撑不下去了。”
她埋在他的怀里,喃喃着。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能展露不为人知的脆弱。他静静地凝视着她,沁凉的指尖轻轻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浅浅的一个吻。
“再过一段日子,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他的这句话好像给了她无尽的力量,让她回过神来,抬起那双滢亮的眸子。人总是孤独寂寞的,人是坚强又脆弱的,人是群居动物,若是切断了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和联结,那么内心的孤寂就会反噬人心,那个时候,温暖与美好便真的荡然无存了。
她点了点头,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风铃发出簌簌的声响,掉落了不浅的灰尘。苏幕遮蹙了蹙眉头,隐隐听到了争执的声音。
“我说了三小姐没有事情!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些什么?!你信不信我现在打电话去警署,让他们把你带回去审问?!”
“既然小姐没事,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凭什么拦着我?!”
“三小姐生病了,需要静养,谁都不能打扰!”
苏幕遮努了努嘴,这是静岚的声音,想必是等了很久等不到她回来,所以心里着急,寻过来了吧。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披上了那件苏格兰围巾,向门口走了去。
“小姐!”静岚见到她差点激动得没哭出来,她身后的酩彦也明显舒了一口气。
苏幕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你们担心了,临时又出了很多事情,抱歉,我本该打电话回去一趟的,你们快进来吧。”
静岚与酩彦面面相觑,他们还未弄清楚事情的发展经过,不过照这样子看来,苏幕遮与苏南城之间的矛盾大概已经解决了吧。
无双将两人带去偏厅,又上了一壶爱尔兰红茶。苏幕遮蜷缩在沙发椅上,身体仍然非常疲累,只得轻轻地靠在椅背中。
静岚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但是又碍于有外人在,所以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来。
无双见她不怎么自在,只好先行退了出去,恰逢小厮回来回报,她便又引了小厮进来,命小厮直接与苏幕遮对话。
“三小姐,我已经打听清楚关于夫人的事情了。”
苏幕遮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直直看着他,道:“你且说说看!”
“是!”小厮刚才忙着打听,此刻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苏幕遮使了个眼色,无双识趣地奉上了茶水,那小厮喝了,这才接着道,“慕止峰压着夫人到了港口,并且还抢了船票,打算立刻登船就走,旁边有一个记者好像记录下来了他横行霸道的一刻,他就发怒了,对着记者拳打脚踢。”
苏幕遮冷冷一笑,哼了一声,这样的恶霸作风还真是像慕止峰的风格。
小厮又继续道:“可是那个记者是个日本的公子哥,来中国以后他不甘于只是处于军官上层,所以就当起了记者,想要记录两国文化和民俗的不同,慕止峰硬是把那个日本人打死了,那日本人的父亲哪里肯依呢?当即找了一车子日本人来,把慕止峰等人全部枪杀了,当时……当时夫人也在那堆人里……”
“什么?!”静岚与酩彦皆是一惊,他们虽然有看报纸的习惯,但看的也都不怎么仔细,这件事情他们是听说过了的,但却不知道舟氏也被牵扯其中。
苏幕遮闭了闭眼睛,旁边的无双早已瞳孔放大,目光涣散了。苏幕遮对舟氏有感谢,有愧疚,但更多的还是钦佩。
舟氏虽然为了自身的利益做了许多不光明的事情,但人是一个集动物性,人性和神性于一体的生物,她去争那便是她的动物性使然,她设计陷害别人便是她的人性使然,而她愿意为了自己爱人的女儿去以身犯险,不愿意自己的丈夫成为汉奸走狗,便是她身上的神性使然。
苏幕遮睁了眸子,“夫人的葬礼要好好安排,现在是乱世,爸爸的朋友走的走,散的散,估计也没有人会来参加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