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在远离落夏千里外的雪境,是一座没有四季的冰城,街上空‘荡’‘荡’,唯有一红一白的两条纤细身影在北风的摇曳下,身姿稳如青松,在无人的街道上步步前行。.. 。
“凤清尘,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人影都没寻到一只,媚娘那家伙真的跑来这里,你别又拿我寻开心,我现在可忙了。”烈如歌拉紧身上的披风,虽有内力护体,但雪境内的寒冷实在太过诡异,阵阵丝丝都是渗透入骨髓中的。
然而,放眼过去,烈如歌真的没能察觉到人,连火物的气息都没有半分。
被质疑的凤清尘神‘色’毫无‘波’澜,大阔步地往前走,没有停顿,放佛胜券在握,烈如歌信与否并不重要。
见状,烈如歌‘唇’角撇了下,脚步一顿,娇小的身躯就缩在凤清尘的背后,小手揪住白‘色’衣袍上的一角,让凤清尘给她挡住迎面而来刮得脸生疼的冷风,‘精’致的小脸满是嘚瑟的偷乐。
背后温热的触感袭来,凤清尘古潭凉薄的双目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滑过,飞扬的浓眉蹙起,但没有伸手拍开烈如歌。
“到了。”两人兜兜转转,凤清尘脚步一停,清冷的双目看着眼前一方孩童高的黑漆漆灶台。
烈如歌从后冒出一个脑袋,美眸咕噜噜地审视着四周,最后定在那快看不出模样的灶台,脑‘门’一滴冷汗流下,眼神轻飘飘地瞥向凤清尘,无语至极地再次确认,“你真的确定,媚娘那家伙如此臭美,再怎么落魄,宁愿死都不会到着脏兮兮的地方的……”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细微的喘气声渺然响起,烈如歌耳尖一动,脸上的嬉皮笑脸顿然敛去,越过凤清尘,径自走近灶台。
曾想象过各种情况,但比起此刻亲眼所见,仍然太过轻巧。
灶台内,一个白发老妪身上紧裹着一条连颜‘色’都分辨不清的沾遍黄泥巴的大氅,老‘妇’人一头雪‘色’发黄的长发蓬松,长至地上,与乌黑的炭火星子‘混’为一体,黑黑白白的,看起来有碍视觉。
老‘妇’人身体圈起来,‘露’出的半张侧脸,颧骨凸起,瘦骨嶙峋,肌肤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圆点褐‘色’老人斑,紧闭着眼睛,倘若是不是鼻翼下有呼出的微弱气息,还以为她已经冻僵了。
“媚娘。”半晌,烈如歌‘唇’瓣微微蠕动,哽咽着唤道。
老‘妇’人恍若不知,动作与神‘色’不变,只是那零星颤动着眼睫‘毛’把她出卖了。她听到了烈如歌的在叫她,她是二个月前那意气风华妩媚妖娆的高夫人,也是九‘门’的护法之一,媚娘。
烈如歌黛眉紧顰,双手负在身后,身形似乎有些僵冷。两人不言不语,纹丝不动,似乎在赌气,看谁会先败下来,一如她们相处的十多年时光内,偶尔会开的玩笑。
“气数已尽,约莫两个时辰。”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凤清尘凉薄的嗓音响起,打破是雪境的万籁俱寂和独白。可无疑,凤清尘只是在提醒烈如歌,时间有限。
回首狠狠地瞪了眼云淡风轻的凤清尘,接着走近老妪。轻吁出一口气,烈如歌把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她的身上,淡笑地柔声道,“媚娘,我们回家吧。”
话落,老妪浑身犹如被雷惊到,浑身不可抑制地战栗。烈如歌眼尖的观察到,立刻靠前,打算去探老妪的脉搏,查看她此刻的身体情况。倘若她已经不良走动,那唯有用她法。
“如……如,我不能走,高郎还在他们……手上。”老妪缩了缩,避开烈如歌,接着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烈如歌美眸一冷,放声严厉责备着,“媚娘,你还在固执,你的高郎早该入土,你逆天而行,如今……他身上究竟有什么能你那么着‘迷’,以致于奋不顾身,连命都搭进去!”
“呵呵……呵呵,如如,我贪婪高郎的爱,贪婪他的温暖呵护,贪婪他整一个人,我的命不值钱,能换来与他一同筑起美好温柔的回忆,我不……后悔。”老妪即是媚娘,仰着头,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鸡’皮鹤发的苍老容颜上,流‘露’出来的不是痛苦,而是眷恋与幸福的暖光。
烈如歌小脸一顿,‘唇’角抿紧。片刻之后,烈如歌咬着腮帮,再度劝慰,“那高永竣都不在了,你就随我们回家,你不要悲观,我们想办法,不是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总归有法子。”
在烈如歌的心目中,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有不去努力和冲破的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况且,九‘门’‘门’主与那群老顽童,也不是被供奉在那里吃素的。
烈如歌再劝,媚娘放佛心如止水,如何都不动,打算在此处和她陪着她的,是现在魂魄都没有的高永竣。
火焰罗裙侧,柔白的小手微动,烈如歌打算强行把媚娘带回去,一直在背后默不出言的凤清尘却上前阻止她,摇了摇头。
烈如歌咬‘唇’,转身随着凤清尘走到外边。
“为什么要阻止我?高永竣已经死,你说过老顽童说他的七魂六魄都不齐全,没有自个沦入人道,可媚娘还一口气,她还能有机会就救回。”烈如歌神‘色’冷漠,美眸冷若冰霜,执拗地道,绝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生机。
凤清尘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狐裘,递向烈如歌,“魂魄不齐全,高公子的魂自会成为怨魂,空无目的飘动,犹可寻。除非魂魄完全破碎,或被吞噬,那就完全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