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雪原本还在担忧翡翠会真如那丫头而言,将糕点端给母亲,待那丫头看着吃下,方命她退下。
谁知翡翠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实在大出她的意料!
又或者是她关心则乱,因了那个梦,看待母亲身边每个丫头都带着审视的目光。
但不管如何,这种拙劣的雕虫小技,都无需陆氏或是她自己亲自出马,想必翡翠这丫头便能搞定。
实在不行,还有董妈妈呢?
佟雪决定今儿在一旁好好看戏。
翠竹哪料到翡翠瞧着和蔼可亲,竟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那院子的婆子也听她的话,都没待陆氏吩咐,便气势汹汹走过来,一人一只有力的手钳住她的胳膊,用帕子堵了她的嘴,不由分说将她拖了下去。
她连分辨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这是在旭日堂,即便呼救,只怕也没人来搭救。
婆子将她拉到廊下后,抽了帕子,她正欲张嘴说话,一个婆子一掌便招呼了过来。
“啪!”清脆的掌声响起,翠竹只觉得半边脸都被打麻了,耳朵里也是闹哄哄的。
“啪!”她尚未反应过来,另一掌便毫不留情地招呼了过来。
两个婆子轮流扇了十掌方住手。
翠竹两张脸颊一片紫红,肿得老高,嘴里的牙齿不知被打落几颗,脑袋里昏昏沉沉,莫说说话,便是神智都有些不大清醒。
“哎哎!怎么就打上了!”董妈妈待人打完了这才慢悠悠开口吩咐两个婆子,“还不带翠竹下去梳洗一番。”又转过头来,“翡翠,你今日鲁莽了,这丫头即便做错了事,也有暖苍堂的妈妈处置,哪里轮得到你动手!”
佟雪正欲看此事要如何收场,董妈妈忽然发话了。
竟是跟翡翠一起演起了双簧?
真有意思!
她忍不住这样想,目光朝母亲看去。
陆氏神色平常,就像这一切不是发生在她跟前一样。
“母亲,你尚未用早膳吧?”佟雪在陆氏坐着,低声笑问道。
陆氏摇了摇头,神色悠闲地靠在圈椅上,“不急。”
佟雪点头,乖乖坐好,继续看戏。
翡翠也不争辩,对着董妈妈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翡翠有错,请妈妈责罚。”
“来人,将这丫头绑了,她既冒犯了暖苍堂的丫头,自有暖藏堂的管事妈妈处置。”
翡翠乖乖起身,让一个粗实婆子将双手缚到身后,用粗绳绑了。
待那两个婆子将翠竹拉下去整理一番,重新梳了头发,抚平衣裳,董妈妈便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往暖藏堂而去。
若是照着以往的性子,佟雪指不定就央着陆氏瞧热闹去了。
然她心忧陆氏的身子,竟是一刻也不愿离开她,恨不能长在她身上才好。
陆氏见她今儿乖乖坐在自个儿身边,倒是有些稀奇,“阿锦不想去瞧瞧?”
佟雪摇了摇头,“儿只想好好伴着母亲。”
陆氏心下一暖,像幼时那般摸了摸她的头顶,神色温柔道:“阿锦跟去瞧瞧热闹吧,仔细瞅瞅此事是如何处置的,回来后,讲给母亲听。”
“有董妈妈在,她会一五一十告知您的。”
“阿锦,”陆氏看着佟雪充满孺慕之情的目光叹了口气,“去吧,在这旭日堂里,断不会有人能轻易害了娘亲。”
佟雪心下一惊,暗叹是母亲心思太过细腻,还是自己表现地太过明显?
虽然心下有些不大放心,她还是带着采青离去了。
那毕竟只是一个梦境。
若它真的起着预警作用,那该是提醒她,有人意欲谋害母亲。
或许就应正在翠竹那丫头上?
母亲说地对,在这旭日堂里,想要谋害她断然不易,她不该草木皆兵,不然不等母亲的孩子生下来,只怕她精神早就绷不住。
佟雪下压满腹的心思,脸上一副轻快模样,带着采青去往暖苍堂。
竟在花园里追上了一群人,不仅如此,这队伍似壮观了不少。
二婶苏氏带人与董妈妈等人遇了个正着。
董妈妈停下给苏氏请安。
苏氏见着阵仗不小,便问董妈妈一行前往何处所为何事。
董妈妈便将事情因由娓娓道来。
董妈妈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
“阿锦给二婶请安。二婶这是打祖母处来?”
佟雪走上去,笑吟吟给苏氏打招呼。
苏氏含笑点头,待看清了翠竹那丫头的模样后,苏氏轻声叹了口气,“倒是我思虑不周了,大嫂如今有孕在身,这吃食可不是等闲能碰的,翡翠这丫头做地极好,何错之有!快把这绳子松了吧。”
董妈妈一行人还未到暖藏堂呢,若就这样将翡翠松了绑,回去之后,如何回话,可不就凭了翠竹那张嘴。
陆氏这些年与定远侯太夫人关系一直极为微妙,本就比不得苏氏亲厚,若又因这件小事产生隔阂,岂不得不偿失?
思及此,佟雪笑音吟地走上前,亲热地挽住了苏氏的胳膊,“二婶儿,阿锦自旭日堂而来,方才听董妈妈说翡翠有错,阿锦就想,翡翠有错罚她便是,何以将人送往暖藏堂呢?董妈妈又说,她打了暖藏堂的人便该交由暖藏堂的妈妈处置。现下二婶又说翡翠这丫头没错,可她明明吩咐婆子打暖藏堂的翠竹丫头,二婶,阿锦有些不明白,您给阿锦说道说道可好?”
她面上一派天真,神色憨态可掬,就连那眼里也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疑惑。
“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