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六年,在杭州城钱塘门内有一个更楼,附近的居民按惯例共同出资雇了一个击柝的更夫,每晚四处巡逻,用以防火防盗。
这一年雇的更夫名叫任三,此人三十上下,身体健硕一脸横肉,喜欢耍勇斗狠,平时虽有点无赖,也算是有点胆识。
此时正值盛夏时节,一天夜里,他如同往常一样四处巡视打更,每到二更时分就会路过一个小庙,于是便在庙的附近击柝报更。
可是这晚却发生了一件怪事,只听柝音将落就见庙门轻启,随即一个人影便从庙中闪出,看身影虽有些踉跄,但却又走的飞快,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
任三见此情形倒也不以为意,以为是庙里的和尚有事外出去了。
等到快四更的时候,他又巡视到了庙门外,远远便看见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庙里,这次任三心中不禁有些纳闷起来,想这深更半夜庙里怎会还有僧人出入?
待他满腹狐疑的走到庙前看去,只见庙里黑漆漆的一片并无半分灯火,他在外看来看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端倪来,于是便继续到别处巡视去了。
待得第二日晚上快二更的时候,任三又走到了庙门外,结果这次仍是柝声一响就见一个身影又从庙里出来,不到片刻就消失在了夜色中,而等到快四更的时候,他在庙外又见到那个身影推门而入,如同前晚一模一样。
见此情形任三更觉诧异,觉得此事大不寻常。
若说此人是小偷吧,可却是有出有返不合常理;若说他是庙中的僧人,可每天深夜出门却又所为何事呢?
想至此处任三心头忽然一亮,莫不是里面的和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每晚才会偷偷出门悄然而归,唯恐旁人发觉?
这些和尚看起来白天一心向佛,弄不好满肚子的花花肠子,谁不定晚上是出去会哪个相好的去了。
他本是个无赖,身上自然就有流氓的习气,以己推人更觉此事定然无疑。
惊怒之下转念一想,忽然计上心头:明晚自己何不早一点守在庙前,悄悄的看看到底是那个贼秃出去fēng_liú快活,认清他的模样之后等到白天再去讹他一笔钱财,如此一来岂不是以后数天的酒肉钱都有了?
一想到这他不由心花怒放,当下先在庙前踩好点,做足准备,只等明日晚上前来窥视。到了这晚,任三提前早了一刻便来到庙前,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聚精会神的盯着庙门。
到了二更时分,他仍按往常一样击柝,柝声刚刚响过,果听庙门“吱呀”一声,前晚的那个身影又走了出来。
此时月明星稀,光可照人,任三从树后悄悄看去,只见此人身材干瘦,脸色枯黑如腊,面上一双眼窝深深陷了下去,再看身上的衣服破旧发黑,也分不清什么颜色,更让他心惊的是此人两个肩膀上还挂着一串纸做的银锭,走起路来摇摆不定,似乎难以立足。
任三见状不由头皮发麻,双腿打颤,一时间心中惊骇无比,这哪里是一个和尚,分明就是一个僵尸啊。
眼见着僵尸如同往常一般摇摇晃晃孑然而去,也不知走去了哪里。
任三胆子再大也不敢跟着,见僵尸远去,连更也不敢打了,急忙返身回到更楼,躲在床上蒙着被子睡了一觉。
待得第二日天明睡醒起来,他赶紧找到平时在一起吃喝嫖赌的几个狐朋狗友,讲昨晚之事告诉了他们。
这几人听罢此事也都大感意外,均是满面惊诧之色,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方才有一个叫郭小阳的无赖子说道:“我知那庙山门内有一具停放了二十多年的厝棺,只是年代久远,到现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了。难道这僵尸就是那具棺中尸首所变不成?”
另一个人接着道:“想来定是如此,却也不知那棺内有没有什么值钱之物。”
此时郭小阳便怂恿任三道:“你不是经常吹嘘自己胆大么?我听说僵尸最怕的就是赤豆、铁屑和糯米这三样东西,你不妨今晚待它出门而去,先用这三样将棺材四周洒上,等它回来就进不得棺木了,你顺便再看看棺材内有什么好东西,说不定还能发一笔横财,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只是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任三一听大为恼怒,当即对郭小阳道:“那有什么不敢的?我今晚就去,明天你便会知道我所言非谬。”
几人听罢便纷纷起哄,都以为他在吹牛,于是又喝了一阵酒就散了。
等他们前脚一走,任三就到街上将赤豆、铁屑、糯米各买了三升,做好准备,待到晚上快二更的时候,他又来到庙前躲在树后,等僵尸出来。
到了二更时分,僵尸果然又从庙里启门而出,看着它孑孓远行消失不见,任三方从树后走出,蹑手蹑脚的进入山门,果然发现一具棺材摆放在廊下,色暗漆落,灰尘密布,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待他走近一看,却见棺木的合盖放在地下,想必是每次僵尸回去的时候才会自己合上。
任三小心翼翼地走到棺木前向棺内看去,只见里面居然是空空如也,并无什么金银财宝。
见此情形任三不由大失所望,沮丧之下更觉气恼,原本满怀希望而来,结果却要失望而去,想着不能白来一趟,于是便将所带三样东西细细洒遍棺木四周,这才回更楼去睡觉了。
到五更天的时候,任三在睡梦中忽然听得楼下有人大声叫道:“任三爷!任三爷!”这声音凄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