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是司才羽,他与往常一样穿着他那件灰白的短袖薄衫,一只裤脚卷到膝盖之上。 [散的模样相比,此刻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神色惨白而略带忧伤。
陈寒青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问道:“才羽,你怎么了?”
司才羽沙哑道:“采薇...采薇走了。”
陈寒青呆了一下,失声道:“你说什么?”
司才羽怒喝道:“我说采薇走了!被人买走了!”
听到这句话,陈寒青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猛地撞开司才羽夺门而出,然后跑到采薇的房间外推门一看,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缺少任何东西,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陈寒青转过头去,奇怪地看着司才羽,颤声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是谁买走了她?”
司才羽说道:“就刚刚,是一位姓董的卿士,据说和乐大人有什么关系。”
姓董?乐大人?
陈寒青猛然想起了那天在街上发生的事情,脑子里立刻闪出了那张垂耳如佛的面孔,当下如遭雷击。
原本以为那件事情就此过去了,却万万没想到今日会等来如此结果,陈寒青很不明白,那个董姓公子究竟为什么对采薇这么有兴趣,以他的地位和能力,身边根本不可能缺少女奴服侍。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陈寒青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在反反复复折腾浮现。
采薇,采薇...采薇!
陈寒青转身开始向酒楼外跑去,沿途撞倒了几个端菜搬货的伙计,盘子瓷碗碎了一地,刺耳脆响一片狼藉,还惹来了一声声的臭骂,但他根本就没听见。他跑出了酒楼,然后沿着街道朝镇外狂奔。这一路,他撞翻了多少抬箱吆喝的商贩,多少次为了躲避来往行人而没有控制住身子狠狠跌倒在地,但他不在乎,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要追上采薇。
镇外的微风偏冷,但吹得很轻,可在陈寒青的耳边,却如狂风一般呼啸不止。
他沿着官道朝着东边疯狂奔跑着,他不知道采薇究竟往哪个方向去了,但他曾经听乐大人提起过,那位董公子来自江墨城,江墨城在潭林州,是在临阳镇的东边。
他疯狂地追赶着,却始终没看到任何人影,就连一点点足迹都未曾看见。
头顶的太阳已经开始朝南偏,陈寒青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一路狂奔而发红发烫,反而苍白如雪,直到此刻,他才慢慢清醒过来,就算自己追上了采薇又能如何呢?
采薇说到底只是一个奴隶,别人花钱买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又有何能力去阻止?用乐大人赏赐来的那千两银子?那名董姓公子会在乎这些钱?
陈寒青很绝望,也很难过,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朝东方突然大声喊道:“采薇——!”
这个声音随风飘向很远很远,却始终没有半点回应。
陈寒青心头忽然一震,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现在唯一能够帮到自己的人,他抬手一把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然后转身朝着西边跑去。
那是早些时候他回临阳镇的道路,通向的正是乐保元所在的军营。
但是,当陈寒青满怀希望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空芜之地。
军营不见了,军营外那两匹瘦弱的马也不见了,乐保元以及胡大等人早就已经离开了此地,不知去向。
他们离去的足迹已经被风沙掩盖,望着远处若影若现的玄武山脉,陈寒青再次迷失在了这片曾经让他陷入狂暴的荒漠之中,神情绝望,痛苦不已。 [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陈寒青像是一个没有魂魄的雕像,呆呆地站在这片风沙之中,很久很久。
...
如一个失魂落魄的野鬼一般晃晃荡荡回到了得子楼,陈寒青低着头刚要进门,掌柜唐四经与掌事温行郎却突然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个小奴才,刚刚疯疯癫癫的搞什么名堂!摔碎的那些东西你知道值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不够赔的!”唐四经板着一张臭脸唾沫横飞。
陈寒青无动于衷,只是低着头冷冷说了两个字:“走开。”
唐四经与温行郎同时一愣,陈寒青根本没等两人开口,像推门一样一把将两人推开了好几步远,然后默然走进了酒楼内。
唐四经恼火至极,刚要上前发作,温行郎及时拦住了他。
察觉到了陈寒青异样的老掌事轻声对掌柜说道:“这孩子今天似乎有些奇怪。”
唐四经瞪了他一眼,心中怒火难消,指着陈寒青的背影就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就是一个奴才,还是一个怪物!整天除了劈柴就是劈柴,你还能做点什么?你瞧瞧人家采薇,同样是下人,被董公子花了一万两买走了,一万两啊,你他娘的见过这么多钱么?兑成银子能把你砸死,我呸,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还敢在我面前装孙子!”
温老头听得直摇头,简直是不堪入耳啊。
陈寒青停下了脚步。
“一万两...”他轻声重复着这个数字,胸中不知为何突然沸腾起一团怒火,他转过身,明净的眸子里此刻浑浊激荡,然后朝唐四经走去。
唐四经见他突然朝自己走来,气势有些古怪,心中立刻慌了,害怕道:“你...你干什么?你可别乱来啊,你...我...”
支支吾吾,哆哆嗦嗦,脚下却开始有些发软,想逃都来不及了。
温行郎一见形势不对,早就已经躲